齋唸佛或可終老一生?如若不然,不得善終。”說完,又念一聲:“阿彌陀佛。”仇家父母雖家道殷實,卻也不是可惡之輩。他們聽了老僧之言不覺嘆息,仇父當下勸其妻曰:“不如暫且把這孩子讓老僧帶走吧,有朝一日想孩子了就過去看看。”仇母是眼淚直下,一邊摟著仇發家,一邊抹一把擦一把眼淚說:“他爹,就咱這一棵獨苗,如若舍給廟上我們老倆口今後靠誰養活呀?唉,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孩子咱哪也不送去,由娘撫養,管他日後怎樣呢。”老僧無奈,只得離去。
等到仇發家長到*歲光景,仇家聽說南邊井兒頭有一吳姓練武強身,待打聽到後,就託人把仇發家送與吳蒙明家,好說歹說,拜吳蒙明為師,練起武來。
吳蒙明另一高徒姓邵叫邵殿堂,乃宿遷縣城東北遠鄉邵店鎮人氏。邵殿堂本是窮苦人家小孩,排名第二,有年春天隨家人逃荒要飯路過井兒頭,邵家老少五、六口逃荒要飯,來到井兒頭,孩子實在餓得不行,尤其是邵殿堂餓得直哭,恰巧吳蒙明路過他們身邊問明情況,吳蒙明掏出點錢來,到一大餅店裡稱來幾斤大餅 ,讓這一家老小吃了個飽。邵殿堂的母親為了使自己的孩子能夠活著,就對吳蒙明說:“好心人哪!你能夠收留他們中的一個給你劈柴,倒水嗎?給口飯吃,餓不死就行。”吳蒙明本就是仗義之人,聽完邵母這番話,不由鼻子一酸。他望著一家老小那無助的、乞求的目光,尤其是孩子們那雙無神的雙眼,就對邵家父母說:”老哥,老嫂,我家也不富裕,這樣吧,我只能帶走他們當中的一個,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於是吳蒙明就把邵殿堂領回了家。邵殿堂在吳蒙明家慢慢長大,習武幹活。吳家把邵殿堂當做自己兒子一樣看待,邵殿堂把吳蒙明夫婦喊作俺叔俺嬸,吳蒙明夫婦的孩子也把邵殿堂當做自己的親兄弟,兄弟之間相處無間。邵殿堂稍稍長大後,吳蒙明也曾領著邵殿堂到邵店鎮打聽邵家下落,四處打聽皆無訊息,尋至邵家老宅上,老少兩人見邵家房屋草棚也早已垮塌,長滿荒草,成為鼠蛇出沒之地。吳蒙明向邵家的鄰居打聽,鄰居說:“邵家自最後一次舉家外出逃荒就沒有再回來,恐怕早已死的死散的散了。”秋風勁吹,天空中南返的北燕排成一隊隊人字形從頭頂上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吳蒙明摟著邵殿堂默默無語地站在邵家荒宅前,久久不願離去。
話說多了,不免無聊。四周鬧災荒,到處餓死人,好在吳家有一盤茶壺窯在每日燒些成品拉到宿遷城裡去賣,換點零碎錢買把糧食,艱難度日。地裡莊稼已被蝗蟲啃個精光,顆粒無收了。練武的眾徒弟都早已解散。吳蒙明領著幾人燒窯,燒成之後由兒子和邵殿堂拖拽著獨輪車拉到宿遷縣城去賣。
這天天氣尚早,中午的太陽剛剛偏西,吳蒙明正在自家的窯中幹活,徒弟邵殿堂和兩個兒子,風風火火地拖拽著獨輪車就趕回來了,獨輪車上還有些沒賣完的盆盆罐罐。還沒進院門 ,吳蒙明就聽見這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到了門口就聽邵殿堂喊:“俺叔,出事了。”吳蒙明聽了好生奇怪,放下手中的活問道:“出什麼事了,又餓死人啦?”他拿起茶壺倒了碗水給殿堂,邵殿堂接過一飲而盡,忙說:“洋麵廠運輸的洋麵被人哄搶了。雙方死了好幾個人。”正說著只聽得遠遠近近鑼聲,鼓聲,人口嘈雜聲不斷傳來:“走哇,老少爺兒們,到洋麵廠搶洋麵啊,未餓死的都走哇。”往日的井兒頭街除狗吠娃哭外,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可是現在卻不知從何處鑽出這麼多人來,真是比往日趕大集的人還擁擠。吳蒙明的兩個兒子還有邵殿堂都勸吳蒙明:“爹,叔咱也去扛幾袋洋麵回來,這眼下就要餓死了,不搶白不搶。”吳蒙明撂下手中的話,走向門外一看,多少人都朝井兒頭街南涌去,這場面就好像當年的義和團老少爺們攻打洋人一般。吳蒙明氣湧心頭,當年攻打洋人的那股勁又湧了上來,他吩咐殿堂和兩個兒子:“回家拿口袋。”吳蒙明的家離燒窯地不遠,又加上心情急促,爺兒幾個旋風似地來到家中,吳蒙明喊道:“孩子他娘,快找些糧袋來,街南洋麵廠遭搶了。”孩子娘放下手中的三兒子,一邊翻找糧袋一邊道:“這叫做天無絕人之路。”孩子他娘抱著三兒也要跟著去洋麵廠搶糧,人多可以多搶點糧食回來。吳蒙明同意,讓妻子抱著三兒坐上獨輪推車。臨出門前吳蒙明又轉頭拿出那把鬼頭大刀和幾根槍棒。幾人快步走向大堤匯入人流 ,朝街南面洋麵廠而去。
他們幾人隨人流到了洋麵廠,洋麵廠的大鐵門已被災民強行推開,儘管廠裡的武裝不停地朝災民開槍,幾條大狼狗仍在嘶咬著災民,地上已經倒下了不少人,但活著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