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等土產。因此劉先生的酒食,倒也沒有缺乏的時候。逢到夕陽西下,子弟們散學了,他便和了他的妻子,置酒對飲。有時飲醉了,歌哭無常。他的妻子,終是小小心心地婉言勸諫他。因此,村裡的人們,都說他的妻子竟是個賢婦。
這一天,散了學後。劉智遠一個人兒站在門外,閒眺村景,散散心兒。村裡的人們經行他門首,見了他時,都是含了笑容,叫他一聲劉先生。這時有個村人李二,恰巧也經過門前。這人原是一個沒頭腦、好說閒話的人,村裡人都叫他李快嘴的。
他見了智遠,倒也是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劉先生,接著卻道:“劉先生到了村上,也多時了,卻從沒有瞧見先生到城中游玩一回,可是有什麼仇人嗎?因此先生怕去?”
劉智遠聽了他的話兒,卻發了一怔,隨著便笑道:“我是愛清靜的,才到村上來寓居。城中喧煩得甚,我便怕去了。”李二點了點頭,笑道:“先生原是愛清靜的,但教了不少子弟,倒也甚是熱鬧,不見得清靜了,怎的劉先生反而高興?”智遠見他不痴不癲的胡話,不禁沉下了臉兒道:“你懂什麼!”李二討了劉智遠的沒趣,便笑著說道:“我原是不會說話的,先生不要見怒!”說著便走了。這時卻有一匹馬兒,馳過劉智遠門前,那馬上的人兒,瞧見了劉智遠,突的轉回馬呼道:“李密公,別來無恙?”慌得站在門前的劉智遠,使了一個眼色,退進了裡邊。那馬上的人,便翻身下馬,將馬韁扣在門前的樹上。也走人了茅舍,“砰”
的一聲,掩上了門兒。這時門外,卻怔住了一個李二,原來李二討了智遠的沒趣後,本沒有走遠,卻聞馬上那人,高呼一聲李密公,旋見他走入了茅舍。李二不由得心頭忖度,這個劉智遠先生,難道是一個隱姓埋名的人,他的本來姓名,卻叫什麼李密公。李二在外面怔了一會,便也走了。
那時裡面的劉智遠,卻向進去的那個人道:“李靖公,你也太莽了,密負罪潛逃,在此隱避。已是改名劉智遠了,靖公這一聲呼喊,要是傳進做公人的耳朵中,密又不能安居了!”
李靖慌忙謝罪道:“小弟在馬上見了明公,一個不留神,脫口撥出。好得那時道上,不似有什麼人。還是無妨。”李密點了點頭,便喚出了雪兒,和李靖相見。 當下殺雞設酒,款待李靖。
對酒談心,李靖方知李密在玄感那裡走了之後,無處投奔,先至長白山見王薄。
這時王薄自稱知世郎,擁眾佔據了長白山,作了《無向遼東浪死歌》,感動那般避徵的人,得人甚眾,聲勢大盛。密即前去見薄,說以進取之策。薄卻不能見信,視密甚輕,密知不合,便辭了王薄,往投平原郝孝德,也是不能見用,失意而行。始攜了雪兒,同至淮陽村上,變姓授徒。靖也將別後的事兒,和李密說了。李密乃知靖為了仗義殺人,避罪瓦崗寨,甚得寨主翟讓的敬重。這次下山,卻是奉了翟讓的命令,前往二賢莊上見那單雄信的。
李靖即勸李密也到瓦崗寨投奔翟讓,李密因前兩次投奔遭了白眼,覺得那般草澤英雄,都是沒有什麼大志的,不足與謀天下事,當下便回絕了李靖。只說沒有什麼風波,他還不願意離開此地。李靖痛飲了一番,才和李密告別,卻對他道:“要是訊息不佳,還是投奔瓦崗寨!”李密也應允了,送李靖出外。 待他馬兒去遠,方始悻悻入內,對雪兒道:“今日李靖的一聲李密公,倒使我喪膽,在玄感兵敗退奔的時候,反沒有什麼心慌。”雪兒笑道:“久作了劉智遠,把個李密雄心化為烏有了。”李密長嘆道:“雄心怎肯休滅,只是無緣發展罷了!”
雪兒道:“隨遇而安,待時而動,原也心急不來的。”李密道:“李靖勸我投奔瓦崗寨,我恐那個翟讓,也是個王薄、郝孝德一流人物,便無心前去了。只是此間,也不是久居的所在,終須到一個安穩的地位,才是道理。”雪兒點點頭道:“話兒原是不錯的,但也難覓佳處。依賤妾看來,瓦崗寨翟讓那裡,也不妨去走上一遭,要是合意,即可共圖大事!”李密點頭兒道:“稍待幾天,再作計較吧。”他們兩個閒談了一會,便也安息不題。隔了兩天,李密正在午膳的當子,忽有一人,登門見密,自稱洪作賓,卻是淮陽縣城中的一個縣尉。這人生得十分機警,性兒狡黠,慣喜掀波作浪,遇事生風,他怎會來訪李密呢?原來那個快嘴李二,自在那天傍晚,聽得了李靖呼喊了那劉智遠叫什麼李密公。他不知道一個公字原是尊稱,只道劉智遠的真名,便是密公兩字呢。他那張快嘴,沒有事尚說成有事,便將李密公的事兒,當作了一件新聞,逢人便道。眾人也將信將疑,原知李二的話兒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