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皆合意。一般宮女,又來拜謁,都是輕盈吳女,一片“萬歲”,清軟動聽,煬帝更是心歡,顧了王世充笑道:“卿佈置得宜,不愧為一個乾材。”原來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原姓支氏,其父早歿,他的母親不耐寡居,世充便隨母嫁了王氏,因冒其姓。世充性甚詭詐,頗善詞令,好讀書,善於兵法,能通律令,本為江都郡丞,江都宮監的職兒,原是榆林太守張衡兼充。張衡初為御史大夫,怎會降為榆林太守?只因煬帝在太原建汾陽宮,張衡因太原已有晉陽宮,尚未落成,遂諫煬帝息民節財,反觸怒煬帝,乃出為榆林太守。又命督役江都宮,張衡不免怒言,遂被王世充所奏。煬帝大怒,本欲將他殺死,念及了大寶殿、芙蓉軒中“殺逆”的事,便貸他一死,削爵為民。始命王世充為江都宮監。
世充深知煬帝性情,只是聲色是娛。故選了美色的吳女,入宮執役。煬帝見了宮女的窈窕,不禁深嘉。世充得了煬帝獎詞,越發的獻諛逢迎,遂為煬帝所寵,便將金帛大賞世充,世充當然拜領。
當下在宮中,大開筵席,呈上美酒佳餚,那般吳女宮娃,各攜著樂器,彈唱歌舞。不但煬帝瞧了心愛,陪宴的雅雲,也笑顧柳夫人道:“究竟是南方佳麗,一副歌喉,天生成這般清脆,比了北地的歌女,歌聲細中帶粗,更是動聽!”雲芬接著笑道:“柳夫人原是吳人,如今聽了故鄉的妙音,諒來有些動心,勾起了思鄉情緒吧?”繡鳳嫣然一笑道:“倒也未必。”
妥娘笑道:“夫人竟也樂不思蜀了?”煬帝也忍不住笑了。這時又見一個吳女,悄立當筵,曼轉歌喉,脆生生的唱出幾支歌兒,俱是吳語土歌,第一支道:送郎八月到揚州,長夜孤眠在畫樓;女子拆開不成好,秋心合著卻成愁。
第二支歌道:約郎約到月上時,看看等到月蹉西;不知奴處山低月出早,還是郎處山高月下遲。
第三支道:你在東時我在西,你無男子我無妻;我無妻時獨還好,你無男子好孤悽。 第四支歌道:樹頭掛網枉求蝦,泥裡無金空潑沙;刺潦樹邊栽狗桔,幾時開得牡丹花?
煬帝聽了只覺得靡靡動人,繡鳳笑對煬帝道:“這些多是吳地土歌,鄉間俚曲,雖是靡曼動聽,卻不能登大雅之堂。依賤妾看來。不如將聖上的《清夜遊》曲錄給了她們,命她們學習了歌唱,豈不甚善!”煬帝不禁大喜,連連點頭道:“朕原在思索,也覺得她們所唱,在宮殿裡面,不甚相宜。”
世充伺候一旁,早聽清了繡鳳和煬帝的話兒,便即含笑上前道:“下里巴音,上瀆天聽。既有御製歌曲,理應由臣錄述,以示她們。”煬帝笑顧妥娘便將《清夜遊》曲一句句念出。世充奮筆疾錄,不多一刻工夫,已是全曲抄錄停當,世充即傳示諸女。到底是吳中麗質,靈秀天生,都是十分聰慧,其中卻有一大半知書識字,能通女墨,便用心默記,即能一一背出。其中更有一個妙人,只看了一遍,已是過目成誦,竟婷婷地到了當筵,含笑奏道:“聖上御曲,且待賤婢歌來,若有差池,還望曲恕!”煬帝聽了,不覺大異,四夫人和五美人等,也各聽了吃驚。只見那個美女,身穿淺碧宮衫,淡黃裙子,腰束著一條紫色汗巾,足上穿了一雙青緞弓鞋,瞧上去她的芳年,諒還不到破瓜年紀。生得十分動人,春山淡掃,秀氣分明,秋波含水,媚態流露,嬌滴滴臉兒,微紅映白嫩,怯生生身材,細腰顯輕盈,真是吳女班頭,宮娃絕色。早把個色界魔王的煬帝,驚得呆了半晌,才含笑對她道:“你且歌來。”
那個吳女,便不慌不忙的,隨口成腔,曼聲度出,一曲告終,卻是沒有絲毫錯誤。煬帝不禁大悅道:“錦心繡口,此女卻能受之不愧了。”便詔她到了座前,將一杯酒兒,賜她飲了,問她姓氏年齡。她低頭答道:“賤婢姓蔣,小字月兒,一十六歲。”煬帝對世充道:“此女甚佳!”世充已知煬帝的微意,即道:“聖上愛之,也是月兒的有幸。”煬帝點了點頭兒,又向月兒道:“你的小名,誰人給你起的,要用月兒兩字?”月兒微笑道:“妾母分娩的那夜,在夢中見天上的月兒裡面,走出了一個美女。妾母夢中當作了仙女現形,正想跪下叩拜,那個美人,已是飄然落到了地上,直向妾母撲來。妾母驚醒了夢兒,便覺腹痛,即產下了賤婢。為了夢月的奇,始和賤妾起了月兒的小名。”煬帝笑道:“怪不得你這般秀美聰慧,原是月中的美人臨凡。朕今替你改名月美,符了夢兒。”月兒稱謝了煬帝,從此便改稱月美了。 這時其餘的宮女,也將《清夜遊》曲誦得滾瓜爛熟,齊聲曼歌起來,比了東都宮女所唱,悅耳數倍。煬帝聽了開懷,樂不可支。等到酒闌撤筵,煬帝不令月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