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古稱勾餘山,系仙霞嶺分支,連線著餘姚和上虞,是曹娥江與甬江的分水嶺。相傳山中有石室,中間三石分四,通日月星辰之光,好象樓有窗戶,故曰四明,山以此名,主峰又叫四窗巖。是浙東丘陵中的高山了,與會稽山一樣高,用今天的話說都在海拔500米左右。比陽明老家餘姚的那個龍泉山高將近10倍。很值得陽明遠足一趟。
他自己也說,早想來,但十年了才完成這個心願。想到做不到,是常人的總帳,就是聖人也常常不得不如此,奈何?無可奈何。
《四明觀白水二首》披露了他與現實還是難以和諧的悲音,“擇幽雖得所,避時時尚難。”也有著急的意思:“逝者諒如斯,哀此歲月殘。”
這次歸越詩僅僅留有五首,不知是學長文退,還是道長情消,本來就沒多寫。抑或是寫的比這多但未能保留下來--又能多多少呢?再多又有什麼“用”呢?因為他現在已無需靠山川啟迪道心了,也沒有那麼多的文人情趣、文人感慨要抒發了--那些少年的青春期症狀已被他冶練殆盡,再說這些時他以反對辭章為主題,再來“玩”這些也不合適--就他內在的知情意綜合狀態而言,也的確無此自然衝動了,不肯將“精神日漸洩漏在詩文上”了。
一學生問:“哭則不歌”。這是《論語》中說孔子的話,蘇東坡還因與程伊川辯論對這句話的理解,而惹惱了小程。蘇說孔子沒有歌而不哭。
王說:“聖人心體自然如此。”
毛澤東用打掃衛生比方思想改造: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王則更徹底:“克己須要掃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則眾惡相引而來。”
徐愛現在已經是很好的“助教”了,他跟其他同學說:“心猶鏡也。聖人心如明鏡,常人心如昏鏡。近世格物之說「指朱子」,如以鏡照物,只在照上用功,不知鏡子尚昏,怎麼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鏡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瞭後未嘗廢照。”樸實親切地闡明瞭老師比朱大師高明的地方。
王對那幫學生說:你們近來很少提問,為什麼?人不用功,莫不自以為已知,以為只要這麼做下去就可以了。其實,私慾日生,如地上塵,一日不掃,便又有一層。著實用功,就能體驗到道無終窮,愈探愈深,必使至精至白無一毫雜質方可。若不用克己工夫,終日只是說話而已。天理終不自呈現,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認得一段;走到歧路處,有疑便問,問了又走,才漸漸能到得欲到處。今人於已知之天理不肯存,於已知之人慾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盡知那些外在的學問。只管閒講,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無私可克,再愁不能盡知,也不遲。
陸澄問:“好色、好利、好名等心,固然是私慾。如閒思雜慮,為什麼也算私慾?”
王答:“畢竟從好色、好利、好名等根上起,自尋其根便見。如你心中,絕無做強盜的思慮,為什麼?因為你心中原無這種念頭。你若於貨色名利等心都像不做強盜的心一般,都消滅了,光光只是心之本體,看有什麼閒思慮?此便是寂然不動,便是未發之中,便是廓然大公!自然感而遂通,自然發而中節,自然物來順應。”
有個學生言語混亂,王說他,“言語無序,足見你心之不存。”
問:“身之主是心,心之靈明是知,知之發動是意,意之所著是物,是如此否?”
答:“亦是”。
問格物。王說:“格者,正也。正德’而不說‘親民’,便是老、佛。”
這也是他與老、佛二氏之學的根本區別--區別不在修養的方法上,而在目的、致用、終極價值趨向上。他的觀點是正確的,修養方法的確是應該因人而異,但必須歸到“為人民服務”這個目標上來,否則就是背叛了聖道。
他對二氏之學的態度是標準的“通權達變”。他說:“二氏之學,其妙與聖人只有毫釐之間”,方法上同樣是“簡易廣大”的。孔孟都說不能通權達變不算真儒。一個學生問:“孟子說‘執中無權猶執一’,怎麼理解。”因為執一就是偏執,是落了“邊見”,就是處在誤解的狀態中,所以,愛智的聖人特別反對執一。
王說:“中只是天理,只是‘易’--隨時變易,如何執得?須是因時制宜,難預先定一個規矩在。而後世儒者要將道理一一說得無紕漏,立定個格式,此正是執一。”
有問仙家元氣、元神、元精的。他並不迴避,也不做什麼“外在的反思”,而是 很內行的回答:“只是一件:流行為氣,凝聚為精,妙用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