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師生都熱衷的事情。
現在流傳著當地農婦與陽明和詩的佳話,他是密切聯絡群眾的。
對陽明重要的是,攀登理論高峰--還是與高手討論,首先是湛甘泉,爭論的交點是想讓湛將其“隨處體認”的說法再前進一步,他不好意思讓湛接受“致良知”的提法,只是委婉希望他再簡易些、再指出點路向來。
此外就是與學生論學、寫信回答求教者的各種問題。有人問:“學無靜根,感物易動,處事多悔,如何?”陽明說:“三者病亦相因。惟學而別求靜根,故感物而懼其易動,是故處事而多悔也,心無動靜者也,故君子之學,其靜也常覺,而未嘗無也,故常應常寂,動靜皆有事焉,是之謂集義。”然後還是心即理、知行合一、動靜一體那一套,說明他的良知學說與他前期的思想是一致的,事實上也是如此。
歐陽德對他說:“先生致知之旨,發盡精蘊,看來這裡再去不得。”--到頭了。陽明說:“何言之易也?再用功半年,看如何?又用功一年看如何?功夫愈久,愈覺不同,此難口說。” 他問陳九川:“於‘致知’之說體驗如何?”九川說:“自覺不同往時,操持常不得恰好處,此乃是恰好處。”對這種滑舌利口賣弄聰明的說法,陽明很不以為然,他說:“可知是體來的與聽講不同。我初與講時,知爾只是忽易,未有滋味。只這個要妙,再體到深處,日見不同,是無窮盡的。”他對九川就講“此‘致知’二字,真個是千古聖傳之秘;見到這裡,百世以侍聖人而不惑!”與跟歐陽講的就不一樣,因材施教、因病發藥。聖學就是心學。心學就是聖學。
九川問:“此功夫卻於心上體驗明白,只解書不通。”
陽明說:“只要解心。心明白,書自然融會。若心上不通,只要書上文義通,卻自生意見。”
幾個學生“侍食”--像賈府的大小人等看著賈母吃飯一樣,王現場發揮、隨地指點良知:“凡飲食只是要養我身,食了要消化 若徒蓄積在肚裡,便成痞了,如何長的肌膚?後世學者,博聞多識,留滯胸中,皆傷食之病也。”
黃以方問:“先生格致之說,隨時格物以致其知,則知是一節之知,非全體之知也。何以到得溥博如天,淵泉如淵地位?”翻譯成西哲術語就是,他認為這個“知”還是得由經驗積累「隨時格物」的“認識”,是知識學的“知”,而非“大全之知”,根本信仰--形而上的智慧發射基地「天淵」。
這是根本性的一問。不能證明這一點良知就不能萬能,致良知也就不能統一思想、取代以往的知識體系「如被王譏為支離的漢學」和思想體系「如理學」,而王是以取代它們為目標的,做不到這點他自己也會認為並沒有成功。
先看陽明怎樣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人心是天淵。心之本體無無所不該,原只是一個天。只為私慾障礙,則天 之本體失了。心之理無窮盡,原是一個淵。只為私慾窒塞,則淵之本體失 了。如今念念致良知,將此障礙窒塞一齊去盡,則本體已復,便是天淵了 。....一節之知,即全體之知;全體之知,即一節之知:總是一個本 體。「《傳習錄》下」
這與當年“心即理”的論式是一樣的,只是將理換成了天;“淵”則給予心一種生成的能力、派生或創造的能力,於是一通俱通,一塞俱塞。心之天淵的功能,不是一句思辨的大話,而是心學的一種全新的起點。有必要對其合理性或曰意義稍加闡發。
在心學以前的各種學說、知識,只是想讓知道一些關於人的事情,而沒有讓人知道人本身。人,被看成一種結果,他的自身的自發性、由這種自發性決定的多種可能性--即人自身的存在被遺忘了。王陽明一再反對、拒絕外在的“聞見之知”,提倡心是“天淵”就是為了使人從各種限定人的知識中解放出來。他利用專門知識,同時又超越專門知識,單靠專門知識改變不了人的存在狀況,起決定作用的是人的內心態度「態度,是人思考其世界並對之形成意識的方式。如王常說的:“本體要虛,工夫要實。”」--高度抽象一下就是看你“致良知”與否。致良知的主要目的是喚醒一種澄明的意識狀態。各種知識是有終點的,而這種澄明的狀態則只是起點,不僅超越有限又無情的知識理性,也超越蠻橫的個體自我的唯我主義。所以,它應該是最無危險的真理。
所謂心之本體是無所不該的大全、天淵,不是一個讓主觀去反映客觀的“純正”的認識論命題,心學認為讓人那樣當現象界的爬蟲是白當了一世人,那種走向毀滅了人之為人的價值。他王陽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