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王陽明大傳 作者:你妹找1

的表露了道教情調的生命意識。尤其是後者,純然是在“擬”《古詩十九首》。然而,這個人永遠不會單線條,他在體驗道教義理時能觸類旁通到儒家的高明。在:“淚下長如霰”時,能體證顏回簞食瓢飲在陋巷不改其樂並非矯情,說明他也能找著“孔顏樂處”的門徑。自然也因為《易》乃儒道兩家共奉的經典。還因為獄中有儒門“戰友”,他們在大牆之內依然講學論道,在高明遠大的聖道之中,體驗到了俗人難以理解的精神愉悅(“累累囹圄間,……至道良足悅。”《別友獄中》)

他最傷感的是對家人的懷念。什麼“思家有淚仍多病”,“蕭條念宗祀,淚下長如霰。”等等,叫人覺得他這個人真實自然,無虛矯之氣。只有這種人才可能體證真正的心學,這是他與玩弄心學之人的本質區別。

在幽室中他度過了最黑暗的1506年,大年夜,他只有對著從牆縫中射入來的月光,他在“旁皇涕沾裳”之餘,勉強滋長出“逝者不可及,來者猶可望”的自勉式的朦朧希望。他在獄中過年,家人牽掛著獄中的親人,他也因知道家人的牽掛而“忽驚歲暮還思鄉。”打斷他鄉愁的只有忽然串上床的狡猾的老鼠。在會稽山下散步,在餘姚江中放舟,這最最普通的家常生活,現在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夢想………成了他做人的全部代價。

因為,要想重新擁有這一切,也很容易,只要他提筆給劉太監寫一封悔過書,效忠信,他就會被車馬迎還。因為劉在嚴酷打擊文官的同時,也急需樹立“投誠”的標兵,以分化敵人。當時也有這種“巧人”。在劉瑾伏誅之後,從他的住宅抄出大量文武官員巴結他的信件。有人主張按閹黨處置,李東陽說,當時我且不能不屈從,何況別人。於是將信件燒燬。而當時劉瑾幾次暗示王華,只要王華去劉的私宅一趟,不但陽明可以平安無事,而且他父子倆都可以得到升遷。但華就是不去。劉瑾有個最大的特點是愛才,當他還是東宮一個只管文體活動的普通太監時就聽說過王華的大名。現在他想學蔡京攬楊時的辦法,想網路名人來裝點治平。

文官集團內部遠非鐵板一塊,任何時候都有奔走權門的無骨奴才。在寬鬆的弘治年代,依然有人疏劾謝遷,劉健,李東陽堵塞言路,壓抑勝幾者(《今言》)。現在,言路真堵了,卻聽不見反抗堵塞言路的呼聲了。這叫做“天下無道則庶人不議”。

陽明絕不會想到去走那敞開著的狗竇。

他不得不靜以待命,做被人決定生死明晦的“主人翁”(戲用心學術語)。

好在劉瑾要從重從快地處罰他們,以敲山震虎。所以,皇帝和宦官在皇宮內,陽明他們在鐵窗內過完年後,處分決定下達了。陽明被髮配到貴州龍場驛當驛丞。好大的一個官兒,不入流的役吏而已。自然比在闕下當場杖斃,比明正典刑要強一萬倍了。因為這種差別是生與死之間的差別。陽明比戴銑,蔣欽等幸運多了,他應該唱“讚美詩”,寫“強盜頌”。至少應該念一萬聲阿彌陀佛!

他還行,很鎮靜的也很黑色幽默的說“報主無能合遠投”,“且應蓑笠臥滄州”。滄州是宋代發配人的地方,一如清代之寧古塔,伊梨,遂成為戍地之別名。其實這種發配只是叫人死得慢點而已。是置於死地的另一種方式。他明白,但他要活下去,不甘心像這樣被當成臭蟲般的踩死。為“留得昇平雙眼在”,他接受劉太監這一安排。他留著這雙眼睛看看螃蟹能橫行到幾時。

儘管前途渺茫難言,他還是從容地與獄中曾一起講學論道,切磋砥礪的難友深情的一一別過,並留詩勉勵:

願言無詭隨,努力從前哲!

還是足夠“革命”的,流動著死而復生的健康樂觀的情調。

據說不死的囚徒比任何人都富有夢想。

任何艱難困苦對於志在成聖成雄的人來說都只是培訓進修,只要能活下來。

儘管沒有直接證據,依然有理由說,這次培訓使陽明終生受益,血的教訓使他明白必須“道術一體”才能有效地“行道”。

6.上路

原因一言難盡,明代的文官牢獄之災頗重。像方孝孺式的既不合作又獻身的是一類;跟宦官鬥爭的是一類;還有就是所謂“工作失誤”也常常下獄。在風口浪尖上弄險的言官,趕上朝中的“大故”時自然難免爭先恐後地跳火坑;就是平正的“儒林傳”中也頗多下獄論死之類的話頭。號稱明代頭號大儒的薛,在辦一件案子時,被彈劾,宦官王振為報復薛不拍他的馬屁,決定處死,要行刑的那天早晨,振的僕人在爨下哭將起來,問為什麼?他說:“聽說今天薛夫子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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