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已經瘦出了尖下巴,被黑眼圈包圍的大眼睛,黯淡無光,細蔥般修長的手指因為冷水和刀傷,又紅又腫。他站起身,用決斷的語氣說,“我不想再當檢控官了,永遠不想。”
“你別擔心了,有我在,什麼都沒問題。你會成功的。”安玫拍拍胸口,勸慰道。
“我想明白了,被過去的霧擋著眼,不會向前看的人,永遠是個失敗的懦夫。”福蘭宣佈,“明天我也去集市,福蘭。弗萊爾,就算是賣盒飯,也能賣得比所有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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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費都,作為王都的坦丁,更加氣派非凡。
在拜倫建立之初,坦丁城的原址,還是一座只有矮小圍牆的古老城鎮,周圍都是一圈窮荒僻壤的平原,而科摩大帝在征服黑大陸後,突發奇想的決定修建新的首都。
據神秘學派與教會所說,大帝在班師回朝的當天晚上,夢見了神諭,在荒涼土地與破舊城市的蒼茫夜空中,繁星改變了恆久的軌道,每顆星星,散發著太陽般火熱的光輝,在那天上懸掛出碩大無朋的火紅色十字架。
“這是神靈賜給我的加冕。”大帝想。
不久,大帝釋出了修建新都的命令,並親自負責勘測和圈定界標的工作。他騎馬從老鎮的中心出來,向每個方向飛奔了良久,還沒投下決定新城邊域的馬鞭。
隨從似乎預感到了偉大事物的誕生,他顫抖地問:“我的陛下,您還要繼續向前走多遠?”
大帝回答:“直到在我面前引路的神停下為止。”
幾乎全國的工匠與建築大師彙集到了這裡,但人手還不夠,於是軍隊也放下身段,變成工人與泥瓦匠,在大帝死時,坦丁才修建了一半。
繼承王位的二世用了半輩子,讓城市的規模初見雛形,直到三世,不朽的坦丁才無比輝煌的聳立於大地之上。
到現在,這座城市每一塊石頭,都沉積著歷史的凝重感。隨便哪條街道的路面上,已經班駁退色的馬賽克鑲嵌畫,都有可能是出自某位供奉在藝術殿堂之中的大師之手。
連行刑場也是如此。
由筒狀拱券結構架起來的實牆呈弧度的對接,讓整個行刑場內外形成橢圓形,順著圍牆依次而上的層層觀眾席讓它看上去彷彿露天劇院。事實上,觀看行刑的確是坦丁人的愛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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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生的活屍:聖徒(69)
幾名死囚被押解到正中,行刑官宣讀判罰,為每個人安排好,待會是享用錘刑、木樁還是絞首,當唸到最後一個名字時,官員有意停頓了下,“伊戈。安德希,臭名昭彰的黑幫頭子、走私犯、謀殺者,處已碟刑。”
觀眾們譁然,更加好奇了。將犯人捆綁於木架上,再由四匹健壯的公牛分別來牽拉四肢,最後活活撕裂扯斷的酷刑,被俗語稱為碟刑,只有十惡不赦的罪人,才用得著這般最恐怖的刑法。
但伊戈。安德希的表演顯然讓人失望,被黑頭罩矇住的男人,似乎已經陷入恍惚中,輕飄飄一點不掙扎地被捆綁結實。
連依照慣例,為防止受刑人吼叫亂罵而割斷喉結聲帶時,黑幫頭子也只是象徵性的反抗了下。
“沒點教父的氣概。”人們責備。
在觀眾席上,英俊的混血兒饒有興趣地觀看著行刑,當冒牌貨斷氣時,他笑得樂不可吱,“沒想到,我能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
“安德希先生,請不要辜負主人的信賴。”坐在他右手位置,滿是貴族做派的男子說道,“主人交代的任務,請近早完成。”
“當然,主人的恩情銘記於心。”伊戈回答,但同時,他在心裡小聲嘀咕,“在那之前,我可得出口氣。”
在費都法庭上,那個該死的檢控官,惡意的調侃,以及自個被幾百雙眼睛觀賞揣測的屁股。
在獄中,有哪個囚徒敢得罪他?但檢控官一番話,很快就在黑暗世界裡流傳開了。
“你知道麼?安德希那傢伙在牢子裡被菊暴了。”
“哈,有機會我得問問,被人插屁眼的滋味怎麼樣。”
地下世界的大佬們將這當成最熱門的話題,不管是他的盟友還是敵人,都在猜想,那小子的屁股到底碰到過什麼遭遇。
“我發誓,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伊戈。安德希殘酷地捏緊拳頭,在坦丁城外,他的打手們已經準備好了幾輛前往費都的馬車。
第十五章 謀殺
市集處於費都城外十哩的地方,緊靠著那條黑金大道。這原先只是港口與費都之間的一個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