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要室的中央擺著一張很大的鐵桌子,後面是一把皮轉椅。桌上只有一部電話機。正對著鐵桌子的是打字機桌,上面有一臺電動打字機;桌旁配有一把沒有靠墊的鐵椅子。沿牆裝滿資料夾的檔案櫃也是金屬質地的,有五英尺高。門的上方,正對著鐵桌子,有一個嵌入牆內的時鐘,時針、分針和十二個未標出數字的刻度都是金色的。
屋裡再沒有別的東西。“除了本迪戈的家人,上校,還有誰使用這個房間?”奎因警官問。“沒有了。”
埃勒裡說:“朱達·本迪戈經常進來嗎?”上校朝值班軍官揚了揚眉毛。軍官說:“不經常,先生。有時他會進來待幾分鐘,但從不在這裡久留。”
“最近一次進來是什麼時候?”
“我得去查記錄,先生。”
“去查吧。”
軍官看了斯普林上校一眼,後者點點頭。軍官走了出去,回來時手裡多了個本子。“最近一次大概是在六個星期前,先生。七個星期前有一次,十個星期前還有一次。”
“從這個記錄上能看出這幾次他是不是單獨進出這個房間的嗎?”
“能,先生。”
“是單獨進出的嗎?”
“不是,先生。這屋裡沒有人時他從不到這裡來,先生。他進不來。
除了大王本人和埃布林先生,沒人可以進來。這道門總共只配有兩把鑰匙。警衛室的保險櫃裡還有一把是以備急用的。我們每天得為清潔工開啟一次房間。”
“我想清潔工是在警衛的監視下幹活的吧。”
“還有值日官在旁邊盯著,先生。”
奎因父子在屋裡滯留了幾分鐘。埃勒裡試著開啟檔案櫃,但大部分都是鎖著的,幾個沒有上鎖的都是空的。他在一個沒有上鎖的抽屜裡發現了一瓶塞貢扎克特級白蘭地陳釀,不由得嘆了口氣。
埃勒裡仔細地檢查了鐵門,它的確堅不可摧。他們走出房間後,斯普林上校又親手試了試門是否鎖牢,然後才把鑰匙交給值日官。後者敬了個禮,拿著鑰匙向警衛室走去。“還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先生們?”上校問道;多麼平易近人呀,
埃勒裡想,“我得到的命令是無條件地聽從你們的調遣。”
“現在只剩下裝配空調系統的區域了,上校。”警官說。
“噢,是的——”
埃勒裡撇下他們,穿過走廊來到朱達?本迪戈的門前。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於是又敲了一下,還是沒有回應。最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馬克斯一號非常不雅觀地跨坐在一把椅子上,一隻毛茸茸的手支著大腮幫子;他整個人只有眼睛在動,像看家狗一樣追隨著朱達·本迪戈的手。朱達的桌上已經有了一個空的塞貢扎克酒瓶。此時他正在開新的一瓶酒。他把瓶口的印花撕掉,再用餐刀颳去堅硬的蠟封,對面前的那個大塊頭根本視而不見,在埃勒裡進來時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那天接下來的時間裡埃勒裡一直在試圖拯救朱達·本迪戈的靈魂,但朱達不為所動。面對埃勒裡的苦心相勸,他表現出一種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他的樣子和死人差不了多少——而且是暴力致死的那種,因為他的顴骨有傷,腫得老高,這是撞到餐廳牆上的結果;嘴角還有未擦乾淨的血跡,使他看上去像是在嘲笑誰,這種神情埃勒裡倒是經常
王者已逝 第十章(2)
在陳屍間看到。
“我對你的這一套沒興趣,埃勒裡,真的沒興趣。對於殺死我哥哥這個主意,我一點兒都不在乎,起碼不比你更在乎。只是髒活總得有人幹,而我已經厭倦了等待奇蹟的出現。”
“一旦你手上沾上他的血,那你和大王還有什麼兩樣,朱達?”
“我是個行刑人。行刑人是公僕中最受尊重的。”
“行刑人履行職責時要得到法律的許可。自命自封的行刑人無異於兇手。”
“法律?在本迪戈島上?”由於嘴巴張得太大,朱達的髭鬚變得更加沒有形狀,“噢,我承認在一般情況下你說的是對的,可問題恰恰出在這裡。在這個島上,我無所依傍,只能依靠人的良知,正像許多歷史文獻記載的那樣。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話說了不少——約莫到了黃昏時分——朱達打斷了埃勒裡的話,乾脆地說:“你也別白費唾沫了。我已經下定決心。”
就在這時,埃勒裡覺得,朱達·本迪戈說起話來就像一個對自己的犯罪計劃已經有了十足把握的人。
“就算我能理解你,朱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