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嗚嘀嗚——”
一輛警車在凌晨的街頭快速駛過,像是趕著要去哪裡,車胎從溼漉漉的地上捲起水滴。
被雨水沖刷過的城市,所有顏色都變深一層。
燈光映在坑坑窪窪蓄著積水的街面,像是折射出另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一滴雨便是一次動盪。
天還下著毛茸茸的細雨,街上基本沒什麼人。幾個遊蕩的社會混混似乎剛從酒吧出來,一個個勾肩搭背,東倒西歪地走著。其中有個混混望著警車的去向,大聲說自己走不動道了,乾脆大夥兒就地打一架,把警察叫來,載他們接到派出所去。邊上人聽了紛紛說是好主意,只不過有人似還清醒著,怪笑一聲,說咱們人這麼多,等警車一輛輛過來把他們載走,“慢得要死,還不如等公交!”其餘小混混聽了,頓時哈哈大笑。
零星幾個路人,緊了緊衣兜,埋頭繞開,遠遠地躲著這群混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就彷彿剛才經過的警車並未成為他們正常行走的底氣。
觀眾們感覺悲涼。猜到這是倉庫的逮捕行動失敗的後果體現。
在紅面具的計劃裡,他要將那天工廠倉庫裡發生的事,剪輯後用駭客技術大肆散播。現在看著銀幕裡的街景的一角,窺一斑而知全豹,紅面具已然達到了他的目的。警力不足,混混對警察失去了敬畏,居民們也減少了對警方的信任。
張家駒怎麼樣了?觀眾心想。
他們還記得上一幕的最後,紅面具炸掉了工廠,既是掩蓋痕跡,也是用於逃離的掩護。不少警察被埋在了裡面。張家駒作為主角,絕對沒那麼容易死掉。但知道世上有一種痛苦叫生不如死,觀眾很擔心張家駒。
“呃。”
有個混混突然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
轉身看去,是個酒鬼,醉得比他們還厲害,低著頭晃著身子,看也不看地撞了過來。
張家駒踉蹌幾步,差點摔倒,連忙護住手裡的酒瓶。
觀眾差點沒認出張家駒來。此時的他一頭亂糟糟的長髮,大概有一年多沒剪,鬍子拉碴,浮腫的臉鬆鬆垮垮地耷拉著,嘴角帶著不知哪搞來的傷口。那雙眼,曾經那雙堅毅和冷冽的眼,如今完全不見,只剩空洞和麻木。和過去簡直判若兩人。
從張家駒身上,人們不僅能看到時間的流逝,還能看到被擊垮的意志。
當一個神槍手開始喝酒,一個依賴穩定的技能沾上了失控,你就知道這人算是廢了。
被張家駒撞到的混混宛如被一坨糞便碰了瓷,不由怒罵道:“你他-媽走路不長眼睛啊?”
張家駒舉起酒瓶,喝了一口,胸前流了一口,置若罔聞地往前走,穿過一個又一個混混。
問話卻被無視,混混感覺在同伴面前丟了面子,憤怒地一腳踹了過去。
張家駒往前俯衝幾步,雙手像翅膀一樣撲騰幾下,沒倒,轉過身後,本能地雙腿交錯而站,擺出拳架。
然而下一秒,他竟主動放下了雙手,鬆鬆垮垮地站直,把酒潑向周圍的混混。
這一潑被視為開戰的挑釁。
七八個混混一擁而上,對張家駒拳打腳踢。
張家駒倒在地上,尋死般攤開四肢,任人毆打,從身體內部擠出一聲聲悶哼。
在幾個混亂搖晃的鏡頭裡,觀眾卻從張家駒麻木無神的雙眼裡看到了一抹快意。好像渴求著痛意。
想想也是。從不失手的張家駒,信心滿滿地帶著隊伍去逮捕五個罪犯,結果全軍覆沒,歹徒一個也沒捉到,己方更是死傷慘重。尤其是他女朋友將親弟弟交付給他,而他忽視了小舅子“等待支援”的勸告,任情緒佔據大腦,執意追擊。不是一個好姐夫,更不是一個好隊長。平時被同事們叫作【神探】,【槍王】,【教官】,結果在最得意的領域輸得一敗塗地,一個兄弟也救不回來。獨活於人間,卻像置身於地獄。
張家駒落魄到如今這幅地步,不全是因為警隊的懲罰,同時也是他的自我懲罰。
張家駒捱打著而不還手,很快鼻青臉腫,滿臉是血,看不清五官。他的意識開始消散,臉上只殘留著解脫的表情。
混混們在酒精和情緒的操作下,打嗨了,全然不顧會不會把人打死。
路上行人只敢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不敢勸阻。有人好心,打了電話報警,然而警車沒法很快出現。
就在觀眾懷疑張家駒要被人打死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突然出現,一拳一腳撂倒一個又一個的混混,身手很是不凡。一邊打著,還在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