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拍電影,完成度是第一位。
然而現在,編劇和陳導的計劃都落了空,黃倫還沒演到那一場,就已經廢了,演不了戲了。
他們雖然為黃倫這小子感到恨其不爭,但心底有些陰暗地感到了開心,因為如果是關琛來演吳澤,可以百分百展現人物的魅力。現在角色來到了關琛的手裡,等同於物歸原主,編劇之前被抑制的靈感,如今解開封印般噴湧而出,恨不得立刻把劇本再改一遍。
關琛和編劇坐在長椅上,交流著新舊兩版劇本的差別,談論某些地方為什麼要這麼改,這麼改了之後會有什麼效果。編劇時不時會說些什麼主義,什麼手法,淨是些很厲害的名詞。關琛嗯嗯嗯點著頭,假裝自己能聽懂跟上節奏,並且很認同。編劇越說越開心,氣氛一度非常融洽。
當陳導過來看到這種場面的時候,竟有一種【你們倆竟然揹著我在……】的心酸。
“你現在是先回酒店休息,還是一起去片場看看?”陳導攔在編劇和關琛中間,問關琛。
關琛點點頭說,去片場。
三個人坐上了導演的車,前往片場。
車子逐漸接近目的地,關琛低著頭在看劇本,消化著新劇本的差異。對光線敏感的關琛,突然感覺紅藍兩色從餘光裡掠過,他猛地從劇本的世界脫離出來,往窗外一看,差點沒了半條命。
因為窗外不遠處就是警察局。
要不是關琛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好人身份,鋼筆差一點就要跑到陳導的脖子上了。
“來這裡幹嘛?”關琛用【我是個好人,並且從來沒有來過警察局】的語氣問陳導。
陳導笑著說,他們這部電影,跟警局有合作,有些場景和佈置需要借用一下。
關琛沒敢問“這部影片明明對警察也不怎麼友好,為什麼警方還沒心沒肺地肯來合作”,因為這樣會顯得很土包子。關琛只是很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跟編劇一起下了車。
下了車,關琛迅速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便衣。
關琛也就放下心來,相信劇組真的是在這裡拍攝而已。
走進警局,關琛步伐有些輕,心理上有一種老鼠來貓窩做客的異樣感,但同時又很刺激。
一些警察看到了陳導,認出了他們是來借景拍電影的。還有些人竟然認出了關琛,臉上揚起“喲,你可算進來了”的喜悅。
《極限男人》作為全國頂級綜藝,京城的警察們當然也能收看。甚至因為專題的特殊性,警察他們內部流傳著影片,很多人都看了那期節目。一些人心有餘悸,心想還好去的不是他們;還有一些人覺得裡面的同行太丟人,竟然讓區區演員耍得那麼狼狽。
關琛的造型和體型已經和節目有了差別,但他們當警察的,認人是基本功,對關琛又印象深刻,很快把他認了出來。
一些人紛紛和關琛打招呼,問他:“什麼時候比第二場?”
還有的調侃他:“你是來自首的嘛?”
更有勸關琛改行的:“別當什麼演員了,來當警察吧!”
大家也沒特別圍著關琛,基本上打了個招呼,看了看真人滿足好奇心之後,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大晚上的,警局現在還不算特別熱鬧。陳導來了兩天,很有經驗,說再晚上幾個小時,這裡人就開始多了。很多都是喝了點酒,然後鬧起來才被帶過來的,吵得不得了,有些進來後還罵人打人,搞得警察們也很無奈,氣得要死。
“他們警察也是正常人。”陳導笑著感慨。
“正常人……”關琛跟著呢喃了一聲,然後問陳導:“吳澤算不算是被職場霸凌?”
陳導愣了一下,不知道話題怎麼跳到了這裡。
之前錢良義說,關琛無時無刻不在揣摩角色,他當這只是談判時增加籌碼的一種誇張修辭。現在一看,那好像並不是誇張的說法。
不過陳導樂於看到演員這麼敬業,他問:“怎麼講?”
“吳澤幹警察的工作,‘子承父業’,是被安排來的,他自己應該是很不情願的,為了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他得過且過,不與人有所交集,做事中規中矩,工作沒什麼熱情。他的崗位也不是什麼養老崗位,所以有背景但不想升職的他,就很異類。劇本里有一句段小風諷刺張家駒的話,【廳長的兒子混吃等死沒關係,是因為他老子是廳長。張神探,你混吃等死就真的要死了】。”
關琛說:“段小風他一個不是警察的人,都這樣說了,那麼其他警局的同事,他們在背後會怎麼說吳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