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聽了不少,但與局勢有關的,卻實在是寥寥。”
他無奈搖了搖頭,“但如今這些術者隨意來去宮中,居心險惡,實在不能由著他們亂來了——唯今之計,我們也該禮賢下士,請求高人術者的支援。”
“高人?”
昭元帝幽黑雙瞳中,首次有了亮色,“你有什麼人選推薦?”
“有是有,可是——”
薛汶說到此處,眉頭深皺,好似牙疼一般抿緊了唇,“此人實在是——”
“吞吞吐吐做什麼,這人到底有什麼不妥,讓你如此為難?
昭元帝抬眼看向他,目光中明白無誤的寫滿了不悅催促,薛汶一狠心,終於道:“此人住在終南山一處奇峰之上,不知姓氏,術法中人,只稱他為‘無翳公子’。”
“無翳公子……”
昭元帝重複回味著這個奇特的名號,眉間不為察覺的輕皺,“好大的口氣,他認為自己目之所盡,窮極萬物,無人可矇蔽他之判斷嗎?!”
薛汶苦笑著搖頭道:“這便是臣所為難之處,這位無翳公子,個性古怪高傲,機敏好辯,是極為刻薄狠毒之人……若是招攬此人,只怕言辭之間囂狂無禮,要觸怒聖駕。”
昭元帝輕笑一聲,笑聲中的不明含義,卻是讓薛汶微微出了一身冷汗,“若他真有出眾之能,朕容忍他一些小小傲性,又有何難?”
薛汶避過昭元帝的目光,小心斟酌著詞句,道:“還不僅如此……無翳公子曾經誇下豪言:天下間無他難解之事。術法中人若遇難關,都會去拜見他求教,但是十有**,連他的面也見不上,便要頹然而回。少數有幸當面拜求的,只有答出他隨口說出的一個問題,才能真正得到他的幫助。”
“一個問題是嗎?”
昭元帝目光一閃,隨即將犀利視線投射在薛汶身上,“既然如此,朕倒是有個好人選,可以代替朕去延請這位無翳公子。”
薛汶被炯炯目光凝視著,頓時渾身不自在,一種惡寒的預感從他心中升起,看著昭元帝肯定的頷首,他整個人都被驚得結巴了,“不……不會吧,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和他都是術者,愛好相同,有共同語言嘛!”
昭元帝一本正經的說道,他眼中略露的揶揄笑意,讓薛汶心中憤憤,卻又敢怒不敢言。
“好吧,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出發。”
****
詔獄地面上層,乃是一座二層的回字形黑色樓閣,丹離被一路押解著,來到了左下一層的正房裡。
正是日光明燦,房中卻是暗得讓人無法視物,丹離閉了一會眼,重新睜開時,卻見自己正在大堂中央,上首有一人負手背向而立,看不清面目,惟有那一身華貴紫衣和銀金高冠,一頭白髮卻顯示了來人的身份。
“你來了。”
左相慕吟風淡然說道。
押解的兩人放開丹離,她揉著發紅的手腕,眼珠一轉,立刻陪上了笑臉,“左相大人,冤枉啊,我真是清白無辜的——”
一道銀光閃過她的臉龐,丹離往後一仰,這才發覺一柄銀色解腕半圓刀橫在自己嘴邊,險些把舌頭割了整個下來。
持刀者正是侍立在側的黑衣獄卒之一。只見此人黑帽黑衣,一身陰氣森森,尖著嗓子喝道:“噤口!”
“我允許你開口說話了嗎?”
慕吟風聲音比寒冰更冷,颼颼的傳入心田,使人平添七分惶恐。
丹離眼珠死死盯著自己嘴邊的半圓割刀,嚇得面色都白了,捂住嘴死命搖頭。
慕吟風冷哼一聲,旋然回身,一雙能凍出冰渣的細長黑眼朝著她掃視,好似要在她身上鑽出個洞來
“無辜?!”
他微微冷笑,眉宇間說不盡的蔑然譏誚,“沒進詔獄的人才算真正無辜。”
他緩緩走近,白髮蒼然卻又高昂挺拔的身影在她身前造成極大的壓迫感,“你覺得你真是無辜?”
丹離苦著臉,盯著自己眼前的圓刀,確定它不會亂砍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哦?說說看,你哪裡無辜了?”
圓刀應聲而放開,獲得自由的丹離長喘一口氣,臉都皺成個包子樣,忿忿道:“我大姐說的話都不是真的!”
“哦?她說了什麼?”
慕吟風降低了兩個聲調,低下頭,目光緊緊盯著丹離。
丹離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那種被蛇信死死盯住,好似變成一隻無助青蛙的感覺又來了,而且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