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響起,隨即迴盪的,是兩人低低的笑聲,在兵荒馬亂,風雨飄搖的夜晚,是最後的依戀與旖旎。
未央宮中,正是燈火通明,愁緒滿城。
一位白髮蒼蒼的太醫正在替皇帝診脈,寬大龍床之上的昭元帝陷入了沉睡,任由身邊眾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陳醫正,萬歲的身體到底怎樣?”
左相沉聲問道。
重重宮牆外傳來的人聲喧譁,他卻絲毫不見神色變化。
………【第一百九十五章遲遲鐘鼓初長夜】………
第一百九十五章遲遲鐘鼓初長夜
陳太醫捋了把鬍鬚,眉頭越發緊皺,“萬歲身體一切正常,毫無異狀——但他居然會昏睡不醒,甚至……”
他看了一眼左相,神色之間更見猶豫,“連脈息也近乎於無。”
左相靜靜聽著,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見多識廣的老醫正也驚得不敢靠近。
“沒有任何辦法嗎?”
好半天,他才低聲問出一句。
“老夫慚愧,萬歲的病因不明,望聞問切都無濟於事。”
雖然早已在無數太醫口中聽到類似答案,但從告老歸隱的老醫正口中說出,卻仍讓室內氣溫降低了些許。
夜色熹微,宮闈暗深,重重飛簷之外卻仍有人聲喧譁,在夜色雨幕之中隱約傳來。
左右侍從都有些不安,有人躁熱的挪動了一下腳步。
左相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卻仍是穩如泰山,揚聲命道:“來人。”
立刻便有身帶甲冑的武監應聲而出,單膝跪地。
左相的目光停留在他手腕間的一對粗大金鐲上,那材質與光澤,分明與丹離侍女所戴的指環如出一轍——顯然,此人也是左相暗中培練的特殊死士。
“你帶一隊人去延德門前,看看那邊情況如何了……如果有術者在暗中搗亂,不用遲疑,就地處決。”
左相冷冷一言,頓時帶出殺伐決斷的煞氣,那武監應聲領命,腕間金鐲略微一晃,在燈光照耀下顯出妖冶的一抹血色來。
“現在外間都在傳,皇上抱病有恙,已是彌留階段,離大行不遠了,宮裡人心惶惶,所以太后讓熙王領著人馬入宮靖衛。”
薛汶說起太后來,雖然語帶譏誚,卻仍有擔心,“她居然真下了懿旨,這是要真金白銀的孤注一擲了。”
左相卻是面不改色,唇邊甚至露出一絲微笑,讓人看了心頭髮冷,“既然有了太后的懿旨,熙王殿下便更加伶俐,帶了兵士想要進入內廷,理由是護衛君側,剪除奸邪。”
他這一句聲音不大,卻是極為誅心,沒人敢接他的話茬,只有一旁的薛汶把玩著錦囊裡的黑白棋子,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有顏梓在現場鎮著,,他想真正進入內廷,難於登天。”
左相唇邊的笑意越見冰寒,“外朝不過是臣子覲見與禮儀之所,根本不值得一爭,但,內廷乃禁中之最,我不會容許他染指任一絲一毫……他的人被阻攔在外朝與內廷的交界,正在嚷嚷著不忿呢”
他話鋒一轉,居然笑出了聲,“聽說,這位熙王殿下被阻擋在延德門外,竟然拔劍挑戰顏梓,想要將他立斬當場,為自己立威真是好威風,好身手”
熙王和顏梓……這兩人又對上了
薛汶打了個冷戰,想起夜宴那日血淋淋的一幕,仍是心有餘悸。
顏梓因師仇憤而起身,與熙王比劍,卻被他在數招之間正中要害,若是再深入幾分只怕就要危及性命
此次兩人又一次對上,正是冤家路窄——薛汶這麼想著,一抬頭卻驀然發覺,左相的笑容,竟帶有幾分陰森的得意。
難道這次,顏梓佔了上風?
深深覺得左相的笑容帶著玩味,卻更有幾分輕鬆,薛汶聳了聳肩,靜等他揭曉答案。
果然,左相繼續道:“顏梓倒是大有長進,面臨挑釁居然能沉著冷靜,他說:‘守衛帝闕乃是職責所在,不敢因個人恩怨擅自決鬥,熙王殿下若要找人比試,還是另請高明吧’,這話真是把熙王噎住了,他氣得率軍硬闖,顏梓手下的兵將都極為精良,立刻便讓熙王手下折損十來個。”
“哈……真想看看顧懷熙那小子吃憋的模樣。”
聽薛汶幸災樂禍的聲調,便可知熙王平時飛揚跋扈,簡直是半點人緣也無。
兩人正在說話,宮外迴廊上卻傳來極為急促的腳步聲。
門口侍者未及喝問,便聽來人一聲尖喊,“不好了,左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