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地圖應手攤開,他修長的手指在西北地界拂過,畫了一個不大的圓圈。
老國公的眼睛眯了起來。
“北嚴不可能。”他道,“你的猜測我也贊同。空谷、潁州、青水關三地確實都有可能,從這三處進攻,西番進退有據。但北嚴是最靠近內陸的一處重城,要進攻北嚴,先得透過天紀軍和上府兵兩大營,耶律靖南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
容楚的神情,似也有幾分贊同,他和老國公都是百戰拼殺過來的,對於戰策取捨,天下少有人及,西番能繞過兩大營直取北嚴,這確實太匪夷所思了點。
然而心中總有微微憂慮拂之不去,他收起地圖,笑了笑。
“父親說的是。北嚴確實不可能。”說完他以袖掩面,微微打了個呵欠,隨即歉然道,“父親見諒,昨夜熬夜看軍報,有些累。”
“既然累就再歇歇。”國公夫人立即站起,去拉國公,“老爺,我們回吧。”
容楚微笑,躬身送客。
老國公哼了一聲,被他夫人拉著,走到門口,忽然轉身道:“你是真打算睡覺呢,還是馬上要出門?”
“怎麼會?”容楚一臉訝然,“父親,我真的好睏。”
“你已經辭了在朝所有職務,就是為了我容家一世安寧。”容恆背對著他,聲音沉沉,“現在太后當政,重用私人,西北一線,很多都是康王親信,你和他本就是勢同水火,如果再在交出軍權之後,還試圖插手他所主管的軍務……後果堪憂。”
容楚微微沉默,隨即微笑,“父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何時說過我要插手西北軍務?”
“你對北嚴很上心。我聽說你落水受傷也是在北嚴附近,好好的怎麼會去那裡?又怎麼會受傷?一場大水怎麼可能捲走你?”容恆轉身,注視著他,“是因為有什麼重要的人在那裡嗎?”
聽見這話,國公夫人立即也跟著轉身,張大眼睛看著容楚。
容楚迎上父親目光,眉一挑,笑了。
“龍魂衛最近想必很閒。”
“不必責怪他們。”容恆道,“不要以為容家只有龍魂衛掌握一切資訊,你父親我戎馬倥傯多年,還沒衰老到眼花耳聾的地步。”
容楚一笑,舒舒服服向後一躺,道:“您想多了。”
“為父必須提醒你。”容恆肅然道,“你已經繼承國公之位,就算為了家族卸了朝職,依舊肩負著家族承續榮耀的重任,太后和康王,向來對我容家忌憚,你萬萬不能有一點差錯,否則遺禍家族,你要我如何向祖宗交代?”
容楚淡淡一笑,懶懶道:“容家我當初不要,您硬要給我。但既然我拿了,自不會允許任何人隨意動它。您放心就是。”
“女人。”容恆氣壯山河地道,“不過如衣服一般,隨手可取。為任何一個女人輕舉妄動,不顧生死,都不配做我容家子弟!”
“父親說的是。”容楚笑吟吟看著容恆,瞄一瞄臉色有點發青的國公夫人。
嗯,他用不著辯駁,某人今晚會為他的大放厥詞而付出代價的。
就是有點遺憾自己要走了,不能親眼見著。
以前每逢這種事件發生,他都要讓人陪父親去校場練硬功,老爺子一熱就要脫上衣,一脫就可以看見各種可疑青紫,好看啊好看。
“阿楚。”國公夫人瞪完丈夫,注意力又轉到真正關心的問題上來,“你有心儀的女子了嗎?”
她神情微微歡喜,帶幾分期盼——自從容楚的第三任未婚妻也死了,她就陷入了無限憂慮中,“克妻”這種名聲,落在了晉國公的腦袋上,日後京中仕女必定避之不及,堂堂晉國公府,娶不回女主人,這可怎麼辦?定會成為京中笑柄的。
更要命的是,她這個容色傾絕南齊的兒子,看似風流媚色,嬉笑悠遊,實則漫不經心,眼中無人。問他京中仕女誰家好?他答“都好。”問他誰家可為妻。他答“配嗎?”
天下女子都是好的,可是都不夠好到配上他容楚的。
如今難道鐵樹開花,枯木逢春,尊貴的容國公,終於看上了誰家女郎?
國公夫人滿懷喜悅,手按著心口,憧憬地望著兒子——一定是個溫文嫻雅,秀麗可人,體貼賢惠,乖順懂事的女子……
容楚瞧著母親期待的表情,嘴角微微彎起,本想否認,眼前忽然掠過一張臉。
不算白,卻肌膚光潤,不算絕世美貌,卻氣質峭拔,明眸細長而唇線極薄,吐字眼一個一個,每個字都能咯死人。
多少人在她眼神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