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闖進去也不知道丹藥煉成了沒?何況衛莊師叔再三交代,憑他一己之力,只怕最多僅能護送端木姑姑出谷。你還是消停消停,養點兒精神,等等接戰徐讓、護送端木姑姑離開,也好有力氣不是?”
其實這些道理珂月如何不知,只是難忍心中焦急。二人中夜時分便守在這裡,隨著時刻一點一滴地消逝,心中更加忐忑。此時天快亮起,遠遠東方天空變得灰濛濛,冷風蕭颯穿過樹林。珂月和荊天明守在林內,隔著灑滿魍魎毒水的空地,專注望著那道鯊魚口般的山洞裂縫,珂月忽然一陣輕顫。
荊天明低聲問道:“月兒,會冷嗎?近日天氣更涼了。”
珂月不語,轉頭望著荊天明的側臉,心頭莫名地掠過了一陣溫柔,她轉回頭來繼續望著山壁的方向,輕輕喚道:“天明哥。”
“怎麼?”
“聽我一句,你別去殺你父王。”
荊天明不意珂月竟忽提此事,微微一震,看向身旁那張清秀臉龐。
“你不說我也知道,昨日項羽哥又來找你,對不對?他責怪你,怎麼還讓秦王活著。怪你不肯用你袖中的那顆毒藥。怪你貪戀榮華富貴,不肯為百姓分憂解勞。”
“原來你都聽見了。”荊天明低下頭去。昨日他與珂月兩人前往探查武林諸多門派人士的動靜,這些人果如秦王所說,一個也不曾離開鬼谷太遠,也沒一個感激荊天明將他們從羨蓬萊放走。荊天明想起昨日項羽對自己的諄諄交代。“趙楠陽那人你不要動他。”項羽又像要求又像囑咐似地說道,“他雖投靠秦王,但這幾日私下已跟我頻頻有所接觸……不要擺出那個臉嘛,我知道趙楠陽跟你有殺師之仇,我不是說叫你不要為蓋聶報仇,只是要你別急在一時半刻。他清霄派弟子滿天下,我瞧著可以大用的。等到……等到那個時刻,你要殺他我不阻止,這樣可好?”
“到底……”荊天明忍不住心中迷惑,“到底誰才是好人?誰是壞人?正義是什麼?私慾又是什麼?莫非說到底不過是利益之所歸?”眼前的這個世界,處處使荊天明疑惑:天若下雨,淋得一身溼;人若舉火,又烤得一身燥。但是天下雨、人生火都是別人所為,為什麼就偏偏饒不過自己?這些事,又何時才有盡頭?
“天明哥,別再想了。”珂月的聲音將荊天明喚了回來。她依舊望著山洞的方向,幾縷髮絲在她耳際輕輕飛揚著,她柔聲續道:“秦王是否該死,秦國是否該滅,這全是其他人的主意。要我說,哪一個人當王又有什麼不同?七國滅了,方有秦國;秦王死了,或許真如他們所說亡秦必楚,將有楚王誕生……”想起昨日項羽跟荊天明說話時的嘴臉,珂月蹙眉續道:“唉,他們自有他們的主張和理念,倒也罷了。但這些人……”想起連劉畢也是如此,珂月不禁又悽又悲,誰能想到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四個人,到如今卻鬧了個鼎足之勢,誰也不能容誰、誰也不願讓誰的地步。珂月本心是在安慰荊天明,也就不提孩提時的感情了,只接著道:“這些人他們自己不出面,卻在用這些世間的禮法,強逼你去替他們犯險?憑什麼為了他們的大義,要你去親手殺了你父王?這一切究竟關你何事?實在太不公平啦。”珂月愈說愈覺得心疼,不禁憤憤地握緊雙拳。
荊天明默然無語,心中卻深為感動,“月兒倒是設身處地為我著想。”
想到等會兒衛莊便會引出徐讓,雖說為了此戰,荊天明早將九魄降真掌的精髓傳給自己,自己雖也練得勤快,但這掌法奧妙如斯,又哪是一時半刻能體會得了的。“嘻嘻!我們兩個也太天真,下個時辰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這時還在擔憂什麼未來。”珂月“嗤”地一聲輕笑,轉開了話題:“天明哥,倘若今天能夠救出兩位姑姑,你有什麼打算?”
“這個嘛……”
“我可是要回神都山的。”珂月愈說愈是神往,“大家一定都在那裡等著。婆婆跟我外公,大大小小的一串子小朋友。對了,說不定毛裘大哥也在。他這幾年雖是閒雲野鶴般地四處遊玩,行蹤不定,但每隔數月半年總會回神都山一趟。嗯,不過幾年下來,他的法術居然始終半點兒精進也沒有,真是奇也怪哉。”珂月說到這裡不由得咯咯輕笑,荊天明也忍不住跟著笑道:“毛裘大哥真可謂是人間奇葩,世上最聰明的師父教出來的笨徒弟,乃是天下第一笨法師是也。”
“正是、正是。”珂月笑了一陣,不知想什麼似地安靜半晌,怔怔又道:“還有啊,婆婆最討厭晚輩沒禮貌,端木姑姑又我行我素,兩人恐怕相處不易,但婆婆畢竟年紀大了,你記得要叫端木姑姑好歹要多擔待些;我外公看來隨和,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