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但這種神化是有條件的,作為蘇聯軍官思想教育的一本基本教材對此說得很清楚:關於戰爭,列寧寫道,辯證法的主要論點是“戰爭是政治透過另一種手段(暴力手段)的繼續”。這是論述戰爭史的最偉大的作家之一克勞塞維茨給戰爭所下的定義也一直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觀點,他們認為任何戰爭都是有關國家以及這些國家的各個階級的政治的繼續
我們看到,在闡述戰爭的本質時,列寧引用了克勞塞維茨的話這完全符合邏輯,因為克勞塞維茨對於戰爭與政治關係的研究及其關於戰爭是政治透過暴力手段的繼續的論斷,是對那個時代軍事思想發展的重大貢獻,這是不容置疑的。
但是,如果認為馬克思列寧主義關於戰爭本質的認識與克勞塞維茨的觀點完全一致,那也是莫大的誤解。兩者之間在對政治、對戰爭的階級性質等方面的理解是根本不同的。隨著蘇軍進入它生存的最後六年,其領導層仍沉湎於這種戰爭觀,滿腦子的戰爭末世論和戰爭工具論。當然,他們也偷偷接受了一些與此相矛盾的思想觀點。正如邁克爾霍華德令人信服地指出的那樣,自由主義總是在互不相容的戰爭觀中間左右為難,與其更不相容的是蘇聯領導集團的戰爭觀。從伊拉斯謨伊拉斯謨(約1466~1536),荷蘭哲學家,16世紀初歐洲人文主義運動的主要代表人物。——譯者注直到如今,自由主義的思想家都把戰爭看成罪惡,是應該透過和平主義運動、軍控或靠人的良知消滅的東西。但有時自由主義者也像克勞塞維茨所說的那樣為達到政治目的而訴諸戰爭,此時他們就會給這種戰爭披上為崇高道德而進行聖戰的外衣。西方對蘇聯軍事政策的分析大都不承認蘇聯戰爭觀中有末世論的成分,認為蘇聯的將軍們並不真正相信自己的意識形態那套看法。可以說西方軍界領導也如此,西方自由主義者對戰爭是政治工具的說法恨之入骨,他們的將軍們就相信嗎?或許很多人不相信,但這種思想已佔統治地位,西方民主國家在制定軍事政策時也依其為指導。從實際需要出發,從西方將軍們的所作所為看來,他們確實信奉自由主義者的戰爭觀,儘管他們並未有意識地對此進行過哲學思考。應該說蘇軍領導人也是這樣。在筆者採訪的若干人士中,大部分人對馬克思列寧主義戰爭觀的理論說不太清楚,但少數人能夠說清楚,尤其是在總部工作的軍官。在這種問題上,政治幹部當然最清楚。由此自然可以得出結論:官方的思想觀點在蘇聯軍官的頭腦中佔統治地位,儘管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意識到這一點。
要解釋為什麼蘇聯建立起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為什麼蘇聯制訂了那樣的戰爭計劃,就不能迴避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重要的因素,可惜西方學者常常否認或者忽略這一點。從階級分析的觀點出發,蘇軍總參謀部很容易識別何處存在“威脅”,並依此制訂戰爭計劃。“可能的敵人”包括所有生產資料私有制的國家。此類國家為數眾多,形成對蘇聯、華沙條約組織盟國以及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的龐大的包圍圈。
共產黨始終強調對軍事進行戰略指導時要運用這種階級分析的方法,其實際運用也清楚地貫穿蘇聯歷史始終。內戰結束不久,列寧首先提出了與帝國主義國家建立正式外交關係的思想。1919年,他建立了共產國際,這是一個控制所有外國共產黨的組織。共產國際是列寧和與其志同道合的共產黨建立起的跨國網路,是對國際工人階級的革命運動進行協調的機構。與此同時,他透過正式的外交途徑與帝國主義國家謀求和平。1922年蘇俄與德國簽訂了《拉帕洛條約》,這標誌著列寧在外交上取得了第一個勝利。他透過與西方建立國與國之間的和平關係,為蘇維埃政權尋求經濟援助;他又透過與其他國家的共產黨建立黨與黨之間的聯絡,謀求世界革命,首先是在德國。他還指示殖民地國家中的共產黨謀求與本國的民族資產階級政黨結成政治聯盟,策動暴動,反對歐洲的殖民主義帝國。所有這些政策與他在十月革命前發展馬克思主義的思想一脈相承。只有在當時那種特定的條件下,他的思想作為一種策略才具有重要意義,在另外一種條件下,這些思想不僅不可理解,而且看起來自相矛盾,甚至有些荒謬。
當然,這種策略旨在贏得所謂的“喘息時間”,使蘇聯得以準備與全世界帝國主義國家做不可避免的軍事較量,並贏得社會主義的全面勝利。當時列寧稱這種策略為“和平共存”,不久之後改成“和平共處”,並繼續得到積極貫徹,直到1928年斯大林製造了戰爭恐怖。斯大林沒有譴責列寧的策略,而是讓它漸無聲息一直到希特勒在德國當政。1939年蘇德簽訂的《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