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領到酬金先買了一袋黃金龍芒果,心情輕鬆。“以前怎麼這麼傻呢?放了皇帝不作,偏作三孫子!”他對自己說。街上繞夠了,回到託尼家,老遠聽見一聲熟悉的叫喚:“早晨好!”這聲音在樓區迴盪,他神經一下子繃緊,芒果撒了一地。衝上樓看見託尼兒子正蹲在地上拿筷子逗露西,他一把推開孩子,摟住露西,露西拼命扇打翅膀發出哀鳴,羽毛沾滿血汙,腳趾打斷,露出烏黑的骨頭茬。 “你爸呢?”段思宏找了一圈,問。 孩子哭哭啼啼說到警察局送贖金去了。他不敢耽擱,帶上露西到附近一家寵物醫院。醫生診斷內臟器官嚴重損傷。他眼淚流下來,問:“還有救嗎?”醫生說難講。經過縫合包紮,露西變成一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 晚上,段思宏拿打工的酬金在託尼家飯桌上加了幾個菜,又開了瓶米酒,慶祝露西榮歸,大人孩子都喝得醉醺醺。託尼說; 幸虧一位在警署幹刑偵的老鄉; 幸虧老鄉四處打聽摸到線索; 幸虧老鄉的朋友正好處理非法盜版案子,幸虧他及時趕到,搶在鍋裡水沸之前,當時辦案人員已經決定將露西烹製成一道“白斬雛鳳”。 半夜,段思宏就守著露西睡。恍惚間,睜開眼; 託尼手指壓在嘴唇做出一個不要出聲手勢。他說這樣不好,萬一讓太太發現可了不得。託尼小聲說她喝醉了。兩個人身子都是滾熱的,只有舌尖兒沁涼。“我得好好報答你救出露西。”段思宏頭枕著託尼結實的胳膊說。 “在這個世界上,為了你我什麼事都願做。”託尼點燃煙,你一口我一口傳遞。 忽然眼前燈光大亮,託尼妻子先是尖叫,跟著衝上來扯起段思宏連抓帶搔,託尼爬起來,嘴裡娘呀奶地求,這女人一把抽過去,兩口子撕打的時候,段思宏帶上露西溜出門。 過了一天,他跟託尼約好見面。託尼裹著繃帶一瘸一拐,法拉利鑰匙已經被沒收。他們在一家四星級賓館前廳坐下,這裡既有空調享受又有喝免費礦泉水。他跟託尼提出分手。託尼傷心地哭了,說他跟老婆是離定了,如果他再離開,那可就真是死老婆喪兒,孤家寡人一個。他說他不願意再這樣下去,託尼哭得更傷心,答應幫他去找新的住所並贈一筆錢,但他拒絕。 分手後,他每天帶上金話筒證書四出求職。島上的夏天,既使夜晚燠熱也不減,魚全浮在海面,一片鱗光。金話筒證書塑膠皮被汗泡成東北大拉皮式的淡粉色。 他終於在一家叫康乃馨婚慶禮儀公司的地方找到了份司儀工作,經理提出一系列“不準”:平時不準吃蔥蒜香菜避免口臭,不準穿得太休閒也不能穿的太高雅要給客戶一種親近感,說話不準露牙不準不帶笑,咳嗽放屁吐痰不準當著公共場合等。段思宏慶幸沒有一樣“不準”能跟自己行為對上號。 他接到的第一單生意就是主持一對青年男女婚禮,後來他聽說這單生意過了好幾位老資格司儀的手,誰都不願接。現場才明白,原來新郎是盲人,而新娘是個聾子。他當時懵那兒,感覺到同行的目光都在盯住他。經過分析,他發現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讓新人踩著《婚禮進行曲》走完一百米長紅地毯站到臺上,因為新娘根本聽不見聲音無從知道音樂響起,而新郎則很可能在音樂誘導下走離紅地毯穿過廚房進入衛生間。很快他就想出辦法,把原來的新人牽住紅繡球並進,改為新郎挽住新娘胳膊,在瓦格納奏響樂曲時新郎在新娘手心敲擊節奏保持步調一致,新郎一旦走偏,新娘就用手腕把他勾回正道,看上去反比以往的設計更富於人情味。他應酬場面的能力絕非一般,所以本來看笑話的場面倒叫他張羅得妙筆生花,別致有趣。自然,老闆對他更是另眼看待。
《輕輕的撫摸》第三十二章(2)
一個人時候他會懷念黎雲和櫻桃。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撥通了電話,黎雲聲音一傳來,眼淚就止不住。黎雲問他在哪裡,他不肯說,黎雲說施小茹四處找他,他嗤了一聲。掛上電話,他用打卡方式匯給她們母女一筆錢。誰叫施小茹?現在他快忘記這個名字。 經大鬍子導演介紹,他接了一份家教。僱主是一家經營汽車零配件的個體戶老闆,有個十七八歲兒子,整天不想繼承父業,一門心思考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考過兩趟,據說表演還湊合,總卡在臺詞這一關。老闆相信經過開心大哥打造頑石也能變成金塊兒。段思宏吃住都在這家的底樓,孩子天性活潑,不授課的時候他們一起擺弄各種牌子的汽車,借試車四處兜風。 這天他們又來到休斯頓,不想小傢伙兒也是此地常客,吃喝玩樂比鐵嘴花頭更濃。經過那家夜總會門口,圍了一群人在打架,走近認出正是那位新加坡著名報幕人與一男仕撕擄,女報幕夾中間又勸又拉,聽上去為一個合同。男報幕三下兩下甩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