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闆,我說四個字,你肯定會寫得非常到位非常出眾的。”
康局長也不知楊登科要說的是哪四個字,心下卻生了好奇,說:“什麼字?你那麼敢肯定?”楊登科說:“你先答應我,我說出來,你得寫給我和老郭見識見識。”老郭也說:“老闆你就答應登科好了,不就是四個字嗎?寫起來還不容易?”
康局長經不住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只好先答應下來。老郭就催楊登科:“老闆都同意了,是四個什麼字,你還不張開你的金口玉牙?”
楊登科不慌不忙道:“同意。”
兩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並沒聽明白楊登科的意思,四隻眼睛愣愣地望著楊登科。
楊登科意識到他們誤會了這兩個字,心想再聰明的人也有糊塗的時候,只好補充道:“同意!同意提拔同意撥款同意研究同意上報同意發文的同意。”
康局長這才會心一笑,指指楊登科,說:“就你出得了這樣的鬼點子。”老郭也明白過來,覺得楊登科這個建議簡直是絕了。說:“那另外兩個字呢?”
楊登科朗聲道:“已閱。”
老郭說聲“妙!”右手握拳,擊在左手掌心。又低了頭,反覆將“同意已閱”四個字念叼了好幾遍,心想當領導的,別的字也許難得寫上幾回,這四個字哪天不要寫上三遍五遍的?有道是熟能生巧,寫得多了,再不會寫字的人恐怕也能寫得像模像樣。不免暗暗佩服起楊登科的機智來,看來這個傢伙不可小瞧了,以後也許還是會有出息的。
這麼想著,老郭回頭對康局長說:“老闆你可不能反悔喲,剛才你是親口答應了的。”
康局長也將這四個字默唸了數遍,念得他額角放光,雙眼發綠,手心也癢癢的了,恨不得立即拿筆在手,像平時在檔案或報告上簽字一樣,幾下把這四個字揮灑出來。他早已心中有數,這四個字就是寫得再差也有幾分架式,幾許骨力。卻還要客氣:“還真寫這四個字?”老郭說:“當然是真寫,我倆等著一飽眼福呢。”
康局長又假意推卻了一陣。這時老郭已將桌上的徽紙鋪得平平整整,楊登科則把剛才康局長用過的徽筆重新塞回到他手裡,單等他大筆一揮了。康局長相反不急不躁了,定定神,往肺腑裡深深吸進一口清氣,這才從容落筆於徽紙上。
這次康局長果然有如神助,將這四個字寫得形神備至,妙不可言,比他先前寫的寵辱不驚去留無意要強多少就有多少。
康局長看來對這四個字也很滿意,寫完之後,意猶未盡,又微笑著反覆端詳了半晌,臉上不由得泛出興奮的紅暈,像是剛下完蛋的紅臉母雞。直到老郭和楊登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康局長才晃晃腦袋,自謙道:“寫得太差勁,讓你們笑話了。”
這回楊登科和老郭鼓掌時,可是發自內心的,沒有絲毫拍馬逢迎的意思。
領導舒服了,楊登科和老郭的目的就達到了,起身準備離去。康局長滿面春風地送他們到門口。兩人低了頭正在換鞋,康局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吳衛東那個辦公室主任也不知怎麼當的,昨天才告訴我,局裡的麵包車還鎖在車庫裡,我還以為早處理掉了呢。登科你先開開這部麵包車吧,回頭我給吳衛東打聲招呼。”
楊登科那隻正在繫鞋帶的手就僵住了,用勁嗯了一聲。
出門後,楊登科的步子就高遠起來,一腳踩住那根沒繫好的鞋帶,人往前一栽,腦袋咚一聲撞在牆上。老郭樂道:“登科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楊登科伸手在頭上摸摸,也不感到疼痛,只望著老郭嘿嘿直笑。他覺得老郭真是神啊,自己絞盡腦汁辦不到的事,他一個小花招就利利索索給你辦到了。看來機關裡確實是個鍛鍊人的地方,老郭比自己在機關裡多呆了十多年,便已百鍊成精。
這時老郭已轉身往樓下矮下去。而楊登科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還盯在他那微禿的腦袋上,彷彿綠頭蒼蠅似的。走在前頭的老郭也許感覺得出背後的目光,下完樓後,回頭瞥了楊登科一眼,說:“你不認識我了怎麼的?”
楊登科也不作答,又嘿嘿一笑,目光依然不肯放過老郭。老郭就站住不動了,伸手在楊登科眼前晃晃,說:“你到底犯什麼傻?”楊登科眼皮都不眨一下,目光還是直直的。老郭暗吃一驚,後退一步,說:“登科今天你不是起得太早,碰著什麼鬼了吧?”
半天,楊登科的眼珠子才動了動,無頭無尾冒出一句:“我得把你的面目看清楚了,好找人鑄一個銅像,放家裡好好供著,每天給你上香磕頭。”說著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