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得勻稱的明眸。而且他的睫毛很長,幾乎觸及眉毛。“你不戴眼鏡,看起來不一樣。”
他以拇指和食指兜轉著鏡框。“我不戴眼鏡,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這句語意曖昧的話充滿狎暱。“噢。”
“是的。”他拿開眼鏡,拔開酒瓶塞子,把紅酒傾入她的高腳杯中。“從這個距離,我看出你才剛洗過頭髮,它們閃閃動人。”他注滿自己的杯子,補充道:“八成是壁爐的火光映上去的。”
如果她不瞭解他,還會以為他在挑逗她。但伯爵不是這種人,他只是在聊天、表示善意。“可能是安太太的好香皂的關係。”
他閉上眼,深深吸氣。“啊,石楠花。這是蘇格蘭的味道,也是我第二喜歡的香味。”
她向他舉杯。“第二喜歡?告訴我你最喜歡的?”
他緩緩張開眼,目光盯著她,伸手拿酒杯。“乾杯,”杯子相碰。“山霧。那是味覺上一種難忘又清爽無比的經驗。”
“真巧,那也是我最喜歡的。”
他揚眉,伸出手說道:“真的?讓我聞聞。”
她手掌向上,對他伸出手。他手指抓著她蒼白、纖細的手腕,他傾身嗅聞,然後深吸。她俯視他的頭頂,他的金髮在火光中閃耀如蜜。她怎麼會認為他是邊地勳爵?因為她想念艾恩,而且被伯爵俊秀的外表和溫和的氣質所吸引。
她被自己的喘息所驚嚇,口不擇言地說道:“你沒有戴假髮。”
他輕捏一下她的手才放開。“哦,這個。起初我想以漂亮的衣服和高尚的談吐博得你的好感,但是——”他聳肩。“然後我們成為朋友,我知道你並不以貌取人。你對真實的我比較感興趣。”
他的侃侃而談使她感到溫暖。“你穿格子呢裝,看起來很帥。”她輕快地補充道:“家父也穿格子呢裝,他的皮囊中總是放著給我的糖果。”
“你很幸運。麥肯在我的袋子裡放蜥蜴。”
她大笑。“你的袋子和我所看到麥肯的不一樣。”
“哦,不一樣。如果我讓他那雙不安分的手來碰這件寶貝,我的祖先會從墳墓裡跑出來殺我。”
“但是有一天你會將它送給他,他會傳給自己的兒子。”
“或許。”他長飲一口酒。當他吞嚥時喉結上下移動。
她突然口乾舌燥。[你不要聽信接生婆的話。東方國家有一些秘方,也有很好的醫生。愛丁堡有一位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
“呃,”他結論道。“現在說……這種事還太早。”
“但是這件事很重要,子嗣對你的爵位而言是生死攸關的。”
“可否恕我直言,若蘭?”
她平易近人地說道:“請說。”
他將餐盤推開,手肘支著桌子。“我認為人們都太重視子嗣的問題,而忽略了自己切身的感情和幸福。以貞操為例。如果一個男人那麼渴望擁有自己的親骨肉,為什麼要娶一位不一定能生育的女人為妻?”他放下酒杯,以食指指尖畫著杯口。“一位正直或聰明的男人不該因為一個女人完成了上帝交代她的任務而拒絕她。我相信一位有遠見的男人應該慶幸找到這種女人。”
他是多麼體貼而明理啊!她希望他不是唯一這樣的男人。“很遺憾的是大部分男人堅信新娘應該純潔。”
“他們同時也是吃喝嫖賭的惡棍,但我杜凱爾不是這種人。我真的喜歡多子多孫,但是懷孕對女人是危險的。”
他想起亡妻。“我對亞妮的事感到難過。”
他眼中閃著溫柔。“不要為她悲傷。她死於一件有意義的事。她想要麥肯,就像我想要邊地的和平一樣。”
“這裡會有和平的,凱爾。我向你保證。”
“我將會保有麥肯的。我相信你會設法做到。”
若蘭突然對他高估她的有限能力感到不安,握住他的手說道:“請不要太過奢望。安妮女王一向不重視孩子,甚至會拿他們當作政治籌碼。”
“我認為她中了斯圖亞特王朝君權神授的毒太深了。我發誓,若蘭,我下次結婚,一定要娶孤兒。我已經受夠了姻親的困擾。”
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和他抱持相同觀念的人。“至於家族忠誠呢?你不會忽略這個吧?”
他盯著爐火。黃色火焰反光在他的綠眸中舞動,使他的眼睛顏色變為藍色。善變,她發現,已經成為杜凱爾的代名詞了。
“孩子,”他說道。“應該懂得尊重長輩。我和男爵的恩怨不該影響到麥肯,他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