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爹知道嗎?”
阿孃點點頭,“他知道。”
“那為什麼……”我想問,為什麼樂太醫可以在宮中二十多年卻不被阿爹發現。
“因為樂問易容了,二十多年。他原本也不叫樂問,他叫相於。”
我哽了半晌,苦笑,“我還是喜歡他叫樂太醫。”
“女兒,都過去了,其實,早在我嫁到這裡來的那一天起,我與他就結束了。他陪伴我這二十多年,是我偷來的。”
“現在呢?他在哪裡?”
“回有容了。他陪伴了我大半個人生,其實早就該回去了,娶妻生子,過自己的生活。”
阿孃輕描淡寫一句,我卻知道,絕非這麼簡單。盛怒的阿爹,盛怒的阿孃,還有執著的樂太醫,他能在阿孃身邊二十多年,如今,大半的人生都過了,怎還會輕易回去?
我哭得更厲害了。
阿孃拍著我的背,道,“總有一天,你也會遇上這麼一個男人,他會這樣為你付出一切。那時,阿孃一定會成全你,決不讓你受苦。”
我沒說話,只是哭。不會了……
阿孃苦,是因為她與樂太醫兩情相悅,卻不得不分開。可是我……我隱約知道,即便墨夷負了我,我此生也不會再愛上別人。
我問阿孃,“為什麼不和他一起走?”
阿孃道,“之之,其實,阿孃認命。”
第二天,我與墨夷和離的訊息便傳遍了朝堂和後宮。
語卿嫂嫂過來看我,卻彷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我們頗有些尷尬又彷彿仍舊自在地說了說話。直到天快黑的時候,上官灝和上官景也來了。
這兩人剛剛回宮,上官灝是有正事要辦,當然,上官景那裡也是正事,他去了左相府陪陸籍,兩人在我宮門口遇上的。
我看了看外面黑盡的天色,問上官景,“我把陸籍接到宮中,好不好?”
上官景眸色一亮。//
上官灝深深看著我,我看向他,“你幫我向阿爹說?就說,她因我受傷,到我這裡來養傷?”
“只怕陸修和不答應。”上官灝沉吟。
我望著上官灝,半晌,他妥協,輕嘆一口氣,道,“好,我幫你接她進宮。”
我點點頭,“謝謝你,太子哥哥。”
他們又坐了會兒,卻從頭到尾沒有提我與墨夷的事,淡定得彷彿我離開這段時間不是嫁了出去,而不過是去外面玩了一圈,現在回家來了,他們便過來看看我。使我竟然真的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種“嗯,回家真好”的感覺。
我都不知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都走了以後,我迎來了我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阿爹。
彼時,我已經躺到了床上。不想睡,但是躺著好,躺著節約精力,阿爹悄沒聲息地走入我房中。
我以為是阿因,睜開眼,卻見阿爹坐在我床邊,對我微微一笑,“醒了?”
我坐起來,“沒睡。”
“還在生氣?”
“有點。”我誠實地說。
“臉還疼嗎?”阿爹往我伸手。
我看了看他的手掌,他自覺頓住,我道,“你自己動的手,你說呢?”
阿爹長嘆一口氣,苦笑,“對不起。”
“你應該對阿孃說。”
阿爹看著我。
我道,“這麼重的手,你原本就是要打她的,不是嗎?如果你打了她,她該多疼?”
阿爹欲言又止,良久,只道,“之之,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我點點頭,縮回床上,拉了被子蓋住,“我不懂,那我睡了。”
我閉上眼睛,阿爹坐在我床邊,一直沒走。我感覺得到他一直在看著我。
我如何睡得著?我無奈,又睜開眼睛看他,有點小埋怨。
阿爹見我看他,忽然對我慈愛一笑,“你小時候,我也是這麼哄你睡覺的。你阿孃給你講鬼故事,把你嚇壞了,後來,只有我抱著你,你才敢睡覺。”
是了,阿孃給我講鬼故事那是我童年故事的前半段,後半段便是阿爹收拾殘局,每晚坐在我床邊哄我睡覺。有時他批奏摺太晚,便讓人送我到未央宮,將我抱在懷裡哄我睡覺,整整一年。
到我再大一些的時候,每每想起,總會發笑。歷代君王夜半都是抱著美人,只有阿爹,那一年裡,每晚抱著女兒……
我心裡忽然很酸。
所以……我最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