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對方用一種平緩得聽不出態度的語調,通知他省委常務副書記肖琦現在就找他談話,並特意叮嚀肖書記已經在辦公室裡等候了。
肖書記找談話!難道,難道是她起了作用,自己終於要修成正果了?郝智一邊思忖著,一邊忙亂地找筆記本,拿起一個小本掂量了一下又換個大而厚的,還不忘給假冒的派克水筆裡灌足了墨水。進了電梯他就不知怎麼的心裡忐忑不安起來,不由自主地想起姜和平,想馬上給他打電話又覺不妥。
幾分種後,郝智從省委大樓最高的十八樓來到四樓。在肖書記辦公室門口,早有秘書等候。不愧是經濟學博士出身的秘書,他白淨的臉上擠了和專業一樣經濟的微笑出來,微微向他點了頭,沒說什麼話就帶他進了房間。
這是一個四套間辦公室,雖然客廳很大,但不知道為啥肖書記卻坐在裡間門口打電話,肖琦微閉著眼睛握著電話筒,聽到外面有了動靜就抬了眼皮,用手裡正在玩弄的鉛筆向郝智點了下,做了個請他坐下的示意。他誠惶誠恐地連忙堆笑點頭回應了,左右看看後在肖書記視野的邊緣地帶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想,這個位置既不在書記面前晃眼,又始終在書記的視野裡。博士秘書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大方地微笑著用嘴巴做了謝謝的口型。當然,這樣的謝謝秘書見得多了,仍然是擠出了經濟的笑容,獨自退了出去。
這個在外人看來神秘無比的辦公室,郝智倒是來過幾回,但每次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且從沒有單獨來過。只有一次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些,那是被省委組織部抽去考察一個地區的領導班子,回來後在這裡向肖書記進行彙報。然而,在緊張的工作和忐忑不安的心境裡,前幾次來根本無暇顧及這裡的一切。
此時的郝智雖然心裡也是忐忑不安的,但這個世界上最知道自己的還應該是自己。面對肖書記的突然召見,他坦然相信絕不是什麼壞事情。輕輕呷了一口茶,開始有意識環顧左右,放鬆起自己來。這所在外人看來十分神秘的四套間辦公室,一邊是一個帶衛生間的小臥室,另一邊就是肖書記正打電話的那間,那是一個佈設簡單的小辦公室,中間則是大辦公室兼會客廳。像嚴謹有序的肖書記本人一樣,大辦公室收拾得一塵不染,沙發前面不遠處立著一個精巧的報架,架子上掛著的報紙有二十餘種,每個夾上薄薄的只有幾頁報紙,就知道主人每天的閱讀狀態都是新鮮的。辦公桌足有一張加寬雙人床大小,八九個材料夾和幾份材料整齊地碼放在上面,十幾支精製的毛筆和一些鉛筆插在一個依稀可見彩釉的瓦罐裡,從瓦罐的樣子和顏色可以看出應該是漢代的。緊挨辦公桌放著的是一臺聯想電腦,還算大的電腦桌上也擺放著一個瓷瓶,不用說那是藍花宋瓷。在辦公桌斜對面是幾排古銅色的書櫥,幾乎把所有的牆壁全部佔領。他走過去透過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書櫥裡既有《中國經濟概論》、《西部經濟發展的思考》、《中國與WTO有多遠?》等這些最新的經濟書籍,也有《二十五史》、《毛澤東點評〈資治通鑑〉》、《孫子兵法》等歷史書籍,其中,不乏許多線裝本,他想這裡面肯定有些是孤本。另外還有一層全是安放著如《紅與黑》,仔細再看,又有“唯實第一,贈肖琦先生共勉”等一行小字,看那字在非凡的氣勢中時時散發著十足的霸氣,懂一點書法的人就知道是那位全國數得上的書法家起碼在喝了一斤茅臺酒後瀟灑潑墨寫成的。而郝智坐的沙發上方, 也掛了裝裱考究的一幅字,上書“有志肝膽壯,無私天地寬”十個蒼勁的大字,一看便知是出自肖琦之手的自勉。這兩幅大字遙相對應,好像在講述主人的為人之道。
肖琦在省裡有“老佛爺”的雅稱。他的父母是早年的留法學生,差不多是和周總理同期的,回國後一直在北京的西方經濟研究所工作。而他本人則是解放前夕北京某著名大學的學運領導人。五十年代,當我國和蘇聯老大哥結成同志加兄弟的親暱關係後,大批的優秀人才都蜂擁到了蘇聯留學,他卻不知透過什麼關係,竟然以批判學習的名義,留學西歐資本主義國家。幾年輾轉數個國家後在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英國劍橋大學取得了經濟學博士,回國供職於中央政策研究單位,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反面軍師”。很快,到了那個不堪回首的年代,他這樣的“反面軍師”身份自然難逃厄運,上幹校,蹲牛棚,下車間,直至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夕獲得解放。之後,他在中央和國家部委之間倒騰了好多次,直到幾年前從國家經貿委調任到這個地理、資源條件比較優越,但經濟發展長期緩慢的西部省擔任省委常務副書記。他的到來叫省裡的政治家一致分析認為,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