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旱碼頭 作者:開蓋有獎

‘黑塄塄’,是叫你們給賠車的。是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惹得開車的小鬼心情不好,把車開進溝裡了。”老頭雖然這樣說著,腦子裡卻想起“黑塄塄”這種用洋芋做的特殊食品的美味。

一聽說要賠車,剛才還緊張的梁懷念頓時輕鬆起來,他知道這類老軍人脾氣不好但心眼好,是最容易接近的,於是連忙說:“車的事情好說,好說。咱回頭給你買一部就是了。”

老頭說:“嗬,你這個書記一看就是靠吹牛皮上來的,不過這回你的牛皮可吹破天了,知道我這車值多少錢嗎?給你說了保準把你嚇死。”

“我當然賠不起,但全公社總賠得起吧?”

“咳,你的口氣還不小,你心狠敢叫全公社的父老鄉親出錢,我還不忍心呢?”

“那有什麼不能的,鄉親們能過上今天的好光景,還不是你們這些老革命拋頭顱、撒熱血換來的?如今甭說是叫他們出幾個錢,就是抽幾管子血,他們也會心甘情願的。”梁懷念越說越輕鬆,耍起了嘴皮子。

老頭高興了,說:“這樣說來,你這個公社書記倒能說會道的有點急才,可不知幹起工作怎樣?”

梁懷念如數家珍地彙報了公社的社會經濟情況,並察言觀色瞎蒙著說了中將家的院子裡有一個大碾盤,還有兩棵樹,好像是桃樹,這兩棵樹很特別,春天桃花開的時候,滿村裡香噴噴的味道都是那兩棵樹發出來的。

老頭更高興了,說:“我們家離這裡還有五十多里,聽說現在還沒有修通汽車路。可你去過幾次情況還這麼熟悉,看來你這個後生還算是個好書記。”事實上,老頭離家的時候才十幾歲,兒時的記憶早就淡忘了,梁懷念說得活靈活現,他的眼前也就勾畫出了這樣的情景。再後來,當聽說梁懷念在新疆當過兵,老頭越發談得投機了,一高興老頭就在家鄉住了三天,並和梁懷念結成了忘年交。

在劇院狂熱的氣功氛圍裡,行署常務副專員魏有亮顯得十分沉穩。他也和大家一樣做著動作,但動作十分的舒緩,幅度極小,兩手悠然地推來推去,似打太極拳,又好似醫生搞推拿做按摩,可腦海裡卻是逐浪排空地發洩這些日子留在心內的憤懣和苦楚,面對臺下“群魔亂舞”的人們,他多想乘機哭一陣、喊一陣、叫一陣、瘋一陣,可乜眼臺上左右同仁,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在政治的角鬥場上拳打腳踢、刀光劍影,令自己不寒而慄。其實,今天他是一萬個不願意來參加什麼狗屁氣功大會的,但自己卻有難言之隱啊!不能在梁懷念剛下了臺,自己就被世人說忘恩負義。

二十年前,魏有亮作為最後一批工農兵大學生從清華大學水利系畢業,分配到永川縣水利局當了技術員。當時,正是又一輪農業學大寨熱潮湧起,他被局裡派到禾塔公社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禾塔公社有一條大溝叫清水溝,清水溝裡有一股常年流淌的清泉,當毛澤東提出“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後,禾塔的人民群眾發揚愚公移山精神,幾千名勞力冬戰三九,夏練三伏,愣是憑靠人挑驢馱整整幹了兩年,犧牲了五條性命,打起了大壩,在路山地區首創出“高山出平湖”的奇蹟。這座起名叫“勝天”的水庫總庫容有四千多萬立方米,可修建時僅考慮要人定勝天的政治意義,卻忽略了它的實際功能和水患災害,執行多年來不僅水庫裡的清流白花花地流淌走了,存不住多少,還由於水庫其實是在溝裡用土攔的一道壩,每年發山洪時下游的群眾老是提心吊膽的,直怕洪水冒過壩梁。還是梁懷念當公社書記時的一年夏天,大雨像用臉盆潑出似的,只一個多鐘頭就使庫裡水面離壩梁僅有半米,公社大喇叭裡喊來了上千民工挖土加壩,誰知加得越快水也漲得越快。到今天,梁懷念還說是他們的精神感動了老天爺,眼看水要冒梁時才停止了上漲。梁懷念抹著滿臉的汗說,這才叫“手榴彈擦溝子,真他孃的危險”!

禾塔公社是個十年九旱的窮苦地方,農業學大寨運動裡削平了幾十個山頭,滿山遍野的坡面上修窄條梯田和反坡梯田,花裡胡哨的倒是好看,有外國攝影家見此美景連喊“OK”,稱之為“黃土高原的金字塔”,其實在連年的乾旱中基本上沒有什麼增產效果,用梁懷念的話說,這些梯田是“褲襠大了不頂,小姨子大了松不頂”。有時,還不頂過去的坡地。

為了有效利用水庫,最大限度地發揮效益,公社決定新建小高抽站抽水上山。魏有亮到來時正派上了用場,地區水利隊的技術人員剛把十二座抽水站的設計搞完,剩餘渠道的設計就全部交給了他。魏有亮雖是清華大學畢業的,但直到大學畢業時清華有幾個校門他都不清楚,因為他們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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