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不要升遷,不要和呢軍帽比高低,只求這高聳的土丘填回去,填回坑去,讓地面重新凍結得鋼鐵上樣堅硬……
一剎時,一號想驅車駛回防區,打電報請求上級將調令收回。我哪兒也不走,我至死留在崑崙山上。
他把一大塊凍土踢進墓穴,發出空空洞洞的迴響。這聲音震動著他的耳鼓,使他清醒過來。一號蹣跚著向陵園外走去。
烈士陵園的門前,留下了深深的轍印。
十七
清明到了。
烈士陵園一夜開滿了人世間所有的鮮花。細鋼絲擰成的花蒂,在鋼筋綁成的花圈架子上難以綁緊,每一朵花都沉重地垂著頭。在烈士陵園兩角,安放著兩個純白色的小花圈,玉潔冰清,纖塵不染。其上各有一隻雪白的蝴蝶,被柔軟的鋼絲託舉著,凌空欲飛。
默哀完畢,漫山遍野的花圈被同時點燃了。最初的一瞬間,花朵籠罩在火海之中,神奇地保持著各自的姿態,只是顏色一律變為金紅。火苗放浪地舒捲著,象遍地滾動著赤雲。熾烈的熱流升騰起來了,煙波浩淼地浮動著,花朵彷彿置身子波光粼粼的水中,火舌歡快地舔著藍天,花瓣皺縮又怒放開來,褪去金紅的色彩,變成一種鋼灰色,駕著拔地而起的熱風,輕捷地飛上了長天。不久之後,它們纏綿地旋轉著,旋轉著,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那對小小的白蝴蝶,化成銀灰色,從烈火中比翼飛出,眷戀地依傍著,在雲中翱翔……
火光熄滅了。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站著一列年輕計程車兵。紙灰無聲地灑落在他們嶄新的軍裝上,象一塊塊自天而降的黑紗。他們是拉練中犧牲將士的子弟,其中有李鐵的弟弟———個身材健壯的小夥子;肖玉蓮的堂妹——一個並不漂亮的姑娘。
隊尾有一個滿面稚氣的小戰士,登記表上註明是鄭偉良的弟弟。在這個士兵貼身的口袋裡,揣著一束燒去半截的白色犛牛尾巴。只有很少幾個人知道,他,其實是一號唯一的兒子。
聖父、聖母、聖靈般的崑崙山上出現了一行新鮮的腳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