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崑崙殤 作者:大刀闊斧

人區的時間,雪山仍象最初看到時那樣遙遠。幸好風停了。湛藍的天,蒼黃的地,象兩頁色彩瑰麗的貝殼;而嵌著的夕陽如同一顆血球般的珍珠。

肖玉蓮象片枯葉,突然撲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事情似乎發生的毫無徵兆,在這之前,她一直緊跟隊伍,寸步不落。

“我就要堅持下來了!”她欣喜地自語著。當她分辨出自己是躺在甘蜜蜜懷裡時,反倒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走啊!這是幹什麼?”她不解地問。甘蜜蜜試探著鬆了手,她立刻傾在地上,又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肖玉蓮變得寧靜了。

“幫我擦擦臉吧。”她輕聲請求。

甘蜜蜜用衣袖將她臉上的浮塵拭去。

“你……”她露出乞求的神色。

甘蜜蜜急忙俯下身。肖玉蓮艱難地說道:“你告訴他,別生我的氣……”甘蜜蜜使勁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這個“他”是誰,“還有……幫我把抽屜裡的信……燒了……別看……他們也不是惡意……”她努力想做出一個笑容,已經來不及了。

“把我留在這裡吧……”最後幾個字她越說越低,甘蜜蜜也不知自己是否聽清了,“早知道……這樣……我……”

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肖玉蓮死了。

甘蜜蜜站起身,乾澀的眼睛向四處看了看。她對女友的死沒有做出更多的表示。

即使肖玉蓮不留下遺言,她的屍體也無法運走,這裡雖已臨近無人區邊緣,但每個活著的人也都臨近了死亡的邊緣。甘蜜蜜只是從身旁醫生手裡接過行軍鍬,立在肖玉蓮頭前,留下一個標誌。

從此,這裡不能再稱作無人區了。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兵長眠在這裡。

十五

當人們再次看到公路時,整個隊伍爆發出一種非人的呼嘯。拉走了傷員,補充了給養,部隊似乎又恢復了生機。一號決定率領部下按原計劃攀越雪山,然後班師回營。

機關派來的越野吉普,帶來了留守領導草成的新聞稿,送交一號審閱,並請示能否提前發出。全軍拉練已進入高潮,報紙上東西南北的典型都有了,唯獨還沒見高原部隊的。再不發稿,就很可能來不及了。一號連夜親自動筆修改,一大早,派鄭偉良攜帶所攝底片和定稿立即返回機關。翻越雪山一事,雖尚未實施,他也寫在其中了。只要那座雪山沒有從地球上消失,他相信無論有多少艱難險阻,他的隊伍也一定會成功。

坐上小車,鬆軟的座墊把鄭偉良嚇了一大跳,半天才適應下來。

目視前方的司機拋過來兩支菸。

鄭偉良點燃一支,猛吸兩口,抽得通紅,然後便盯著噴出的煙團久久未動。

“帶乾糧了嗎?”開了很長一段路,司機好象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將胸口伏在方向盤上,以控制車的劇烈晃動。路況險象環生,車彈跳得很厲害。

“怎麼?”鄭偉良從沉思中被顛醒過來,不再回顧已經消失的拉練部隊,他以一個作戰參謀的敏感判斷出司機並非餓了,而是另有所指。

“車況不好。帶點乾糧不就有備無患了嘛。”司機佯作輕鬆地說,“我說檢修一下再上路,一號不準。但願路上不要……”司機沒有把話說完,任何行當都有自己的忌諱。

鄭偉良下意識地緊了緊胸前。

吉普車越顛越兇。

拉練部隊返回後的第二天,鄭偉良和司機的屍體才被找到運回——由於剎車失靈,越野吉普從險峻的山路上急衝而下,最後幾十米完全沒有轍印,車是飛下山澗的。

司機傷在面部,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鄭偉良傷在後腦,血和腦漿均從破裂處流光,除面色極為慘白外,形象一如生前,眉宇間蘊含著生氣,緊抿的嘴角流露出堅毅和果敢。他很象在沉思中睡著了。

十六

有關拉練的新聞終未見報。一處海拔較低的部隊,搶在他們前面,填補了這項空白,再則,報社編輯委惋地指出:崑崙部隊的拉練經驗中,缺少做群眾工作一項。

“扯什麼蛋!”一號大罵起來,“做京官的,耍的哪門子威風!讓他到這裡來看看,老子給野耗牛、毛刺堆做群眾工作哪?這裡是崑崙山!”

帶訊息來的參謀,嚇得呆立一旁。他頎長英俊,很象鄭偉良。一號愛用性格、品貌與前任相似的人員。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號很快鎮靜下來,問道:“還有什麼事?”

“正在處理拉練犧牲烈士們的後事。有這樣幾件需向您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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