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擊向太子,太子走,一邊跑還一邊說著禮制中的話;“大杖則走。”翰林正字桂彥良趕忙來勸說太子,他說:“禮可緩,君父之命不可違也。”桂彥良比朱標更能掌握“禮”的本質,它是為專制主義皇權服務的,如果二者有所不同,那麼要以皇帝的意志為轉移,如果禮的存在是作為可以約束包括皇帝的任何人的教條,那對皇帝以及封建政治來說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太子明白了皇權要大於禮,明白了“君父之命不可違”,便服了齊衰去見朱元璋謝罪,朱元璋的怒氣才慢慢消釋。然而從這件事起,父子二人留下了嫌隙 。其實這些記載裡系故意貶斥朱標。從另外的一些記載看,朱標不致如此無能。在唐肅的《密庵稿》中有“送陳中寶之洴陽”,“錢季貞應水河縣丞”等序文,都把太子與朱元璋並列,可見朱標在當時政治中已處於重要地位。明初的大儒方孝孺的輓詩中更有“監國裨皇政,憂勞二十年”和“文華端國本,潛澤被寰區”的句子,流露出時人對朱標的稱頌。
諸王與朱標同為朱元璋之子,只因長幼之別便分為君臣,天子富有四海,威加環宇。即使在寫信用字這樣的細節上,也要有嚴格的區分 。在這樣情況下,諸王難免對皇位有所覬覦。這在他們的日常行動中常常表現出來。按規定,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服飾器用也分為不同等級,位卑者不得僭越。但諸王在宮中的服飾卻偏偏喜歡學著太子的樣。給事中卓敬發現了這個苗頭,馬上向朱元璋建議說:“宮中朝廷視仿,綱紀攸先。今陛下於諸子不早辨等威,使嫡庶相亂,尊卑無序,然則何以令天下耶?”朱元璋答道:“卿言是,吾慮不及此。”
也許朱元璋在這細節上並沒有注意,但他卻早就改變了當初殺葉居升時的想法,對將來太子與諸王的關係,加以認真的考慮。並且開始注意對諸王的約束。洪武二十六年十二月,他命人編成了一本《永鑑錄》,輯歷代皇室諸王為惡悖逆者,以類為編,直敘其事,頒賜諸王。 洪武元年正月十五,朱元璋在文樓上,太子侍立一旁。朱元璋問太子近與儒臣講說何經何事?太子回答說,昨講七國叛漢事。朱元璋因而考問太子這事的曲直何在。太子說:“曲在七國。”朱元璋說:“此講官一偏之說,宜言。景帝為太子時,常設博局,殺吳王世子,以激進怨。及為帝又聽晁錯之說,輕意黜削諸侯土地。七國之變,實由於此。若為諸子講此,則當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撫百姓,為國家藩輔,以無撓天下公法。如此,則為太子者,必知敦睦九族,隆親親之恩。為諸子者,知夾輔王室,以盡君臣之義。”
然而只恩義二字,豈能制止殘酷的權力之爭。古往今來多少父子手足為爭權奪利而互相殘殺!朱標被立為太子後,諸王的逆謀時時傳出。有人報告了晉王的不軌。說他藏兵於五臺,妄圖造反。朱元璋大怒,要發兵征討。而對此事,太子又表現出仁柔拘禮的本性。他說:“萬一兵往而(晉王)棡或拒命,是父子為敵也,將如天下後世何?”太子想了個辦法,即在巡視陝西時設法把晉王棡帶來。朱元璋同意了這個意見。太子巡歷到西北,與諸王相聚十餘天。太子臨行時晉王送他到河南,太子乘勢讓他入朝。晉王不得已從命至京。朱元璋要將晉王處死,太子不忍,忙為晉王叩頭哀祈。於是朱元璋將晉王廢為庶人,令居於京師。太子天性友愛,每天勸諭晉王,致使他有所覺悟,晝夜痛心號泣不止,深有悔罪之意。朱元璋見此情況也不免生出憐愛之心,赦了晉王之罪,並恢復了他的王爵 。這事不僅說明了晉王的曾經謀逆,而且說明了太子的仁柔友愛。另外,秦王屢有過失,也是太子為之解脫的。
諸王中僭蓄大志者,當以燕王朱棣為首了。如前所述,燕王少年悍勇,及長,落落有大志,好遊俠善騎射。在備禦北邊時更顯示了非同一般的軍事才能,這些不僅成為他窺伺帝位的資本,同時也助長了他的野心。甚至有傳說,說他曾經不討父母的喜愛,以至不知如何是好。朱元璋幾次都想廢棄他,只因眾臣的力勸,才得以倖免 。然而目前所留的記載大多在朱棣做皇帝之後進行了刪改,很難了解當時朱棣原來的面貌了。不過我們仍然從這些遮遮掩掩之中得到一些訊息。《明太宗實錄》中記載了這樣一段話:
太祖曰:“諸子中燕王仁孝有文武才略,能撫國安民,吾所屬意。”皇后曰:“幸毋洩言,恐禍之也。”太子聞之,密以語涼國公藍玉。玉先徵北虜納哈出歸至北平,以名馬進上(指燕王朱棣),上曰:“馬未進朝廷,而我受之,豈所以尊君父?”卻之。玉慚而心不懌。至是,聞太子言,曰:“殿下觀陛下平日於諸子中最愛者為誰?”太子曰:“無如燕王。”玉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