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獎罰的手段驅使將士用命。他說賞罰是“公天下之道”。獎賞合乎人心,就會收勸勵之效,懲罰合乎人心,就會收儆戒之效。善於為政者,不以獎賞施於個人所親,不用懲罰加於個人所怨。需做到像衡石一樣平穩,像水鏡一樣清明。他稱讚將士竭誠效力,要論功升賞以酬其勞。他說自己一個人是難於周知全面情況的,他要求諸將對每個人的戰績要從公核報,“不徇私情,不虧公議,有功無功,不令倒置”。務使爵賞得當。凡是有功而被埋沒、獎賞不足以酬其勞的,一定要當面講明,不許退下後再說閒話 。
在這次賞功中,不少人得到了提升:燕山右護衛指揮使譚淵,指揮僉事陳賢,致仕指揮僉事高實、申用,富峪衛指揮僉事景福,會州衛指揮使謝芳、陳旭,指揮僉事端亮,營州左護衛指揮同知錢武,濟陽衛指揮僉事祁義,燕山中護衛指揮同知陳珪,燕山前衛指揮同知李清,燕山左衛指揮使徐祥。
這些人全都升入北平都司任職。一個都司管轄許多衛,都司的指揮要比衛、護衛的指揮地位高出許多。然而,朱棣作為親王,仍然是朝廷的臣民,並不具有提升諸將官職的權力。這樣做本身對於朝廷就是一種叛逆行為,何況此時朱棣已被朝廷剝奪了王爵。由於朱棣的經營籠絡,實際上,在燕王勢力所到之處,已經形成一個與朝廷抗衡的獨立王國。他所網羅的,不僅有自己多年的部下,曾跟隨征戰為其效力者,還有一些因與燕王勾結謀反而被朝廷罷黜的官員,如前都指揮僉事周成、袁成、張睦,朱棣也恢復了他們的職位。
燕軍在戰爭中頗有伏獲。被伏官軍士兵,願留的留,不願留的朱棣便將他們隨時遣散。朱棣聽說在被俘軍士中有幾個是從皇陵守卒中抽調來的,不禁為之惻然。朱棣就藩之前,曾長期聲老家鳳陽駐守練兵。他實際上是在老家長大的。幾個皇陵守卒使他想起了老家的草木,祖宗的陵寢。也想起他這幾十年的經歷,看見這幾個召至面前的軍卒,好像又回到了鳳陽軍中。親不親故鄉人啊!朱棣把他們叫到身邊,不免詢問起皇陵的情況,又著實撫慰了一番,朱棣說:“幼衝(指建文帝)不思祖宗陵寢為重。守卒以調而來。天下士馬固多,豈少此數人。”朱棣下令給他們衣糧,讓他們仍然歸守皇陵。難說朱棣對祖宗沒有感情。但從另一方面看,朱棣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攻擊朝廷,借題發揮。朱棣起兵篡位,為天下所指,但他總是設法陷朝廷於不義地位。調幾個皇陵守卒參戰,竟被說成是不以祖宗陵寢為重。自己則處處標榜尊崇祖訓,藩屏邦家。朝廷方面呢,位處至尊正統,一開始便認為自己以正壓逆,以強壓弱,勝算在握,不必計較一些細枝末節。不料卻因而常給朱棣留下可乘之機。“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興焉”。如此下去,形勢真是不可逆料的。
這月二十八日甲午,朱棣又頒發一道檄文,說是“為報父仇事,諭普天之下藩屏諸王、大小衙門官吏軍民人等”。朱棣的一個用心,便是指責“奸臣惑主”,動輒說“齊尚書黃太卿左班文職等官讒佞君上,恣行不道,苦害軍民”。本來,馬上得天下,打江山要靠武人;而馬上不能治天下,當社會秩序穩定後,文臣的地位勢必提高,武將不免要受些冷落,自然會心懷不滿,這成為朱棣利用的口實,他“指斥左班文臣”的讒佞,不僅在於動員輿論,而且是故意表現出是為武將們洩憤,藉以拉攏他們為己所用。朱棣還把自己及眾親王描繪成一副無端被害的模樣,以爭得民眾的同情心,並藉以呼籲反叛諸王與之結成聯盟。最後,檄文聲稱“今奸臣齊尚書、黃太卿等,餘必不與之共戴天,不報得此仇,縱死亦不已。故用欽遵《皇明祖訓》法律內一條躬行率領精兵三十萬,誅討左班文職奸臣”。他號召:“天下都司,並各處衛所指揮官吏,當思我父皇恩養厚德,同心戮力,整爾士卒,礪爾戈矛,星馳前來,共行捕獲左班文職奸臣,獻俘於祖宗神明,令受非常之刑憲。上以正其君,下以安其民,使我父皇子孫基業以永萬世。”
讀這一通檄文,洋洋灑灑,聲氣奪人,真有席捲天下之勢。不過,朱棣振振有詞,反覆說欽遵《皇明祖訓》如何如何。《皇明祖訓》是怎樣寫的呢?我們已在前面引過《皇明祖訓》原文了。
朱棣所為與祖訓規定相較實有大謬。在新天子即位之後,即使“朝無正臣,內有奸惡”,親王也要奉“天子密詔”才能“統領鎮兵討平之”。今不但無天子調兵勤王之密詔,反有削燕王爵之明詔。而朱棣還是斷章取義反覆引用“祖訓”,他不僅在輿論宣傳上先聲奪人,而且取得了事實上的軍事勝利。他聲稱有“精兵三十萬”雖不免有所誇張,但與實際相去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