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上午咖啡下午茶 作者:換裁判

大戶人家的花園洋房。如今一戶人家被做成一個單位早已面目全非,真是一言難盡這一發展壯大的內涵。從前出入這小樓的太太、小姐不是乘了美國小汽車也得是坐著黃包車。如今擠著公交車匆匆奔來的上班女性早已沒了那份悠閒篤定。年輕些的女孩為了趕點刷卡,花上5塊錢,讓人家摩托車馭著一溜煙兒駛來。從前月份牌上的雍容淑女已成故事百媚不再。至於小樓裡的格局也早已重組,三層之上又加蓋一層。常聽得老編輯說,格房子不牢了,加出來的總歸不是原配。幾十號人吃飯的灶間還沒原先一戶人家的寬敞,從前古董字畫的客廳早已隔成幾個部門辦公。燒飯阿姨沒走時,不止一次逮到毛髮油滑濃密的大老鼠,並剪下那老鼠尾巴掛在某同事車把上,讓他帶回家去恫嚇同類,以“敲山震虎”。

想想與鼠共舞的環境,也不敢自詡“白領”了。一般概念中的白領,當是在那種有著帶香味和幹手巾的衛生間的高檔寫字樓裡的職員,男人大多西服革履,女士小姐則西裙套裝,尖尖的白襯衫領子翻在黑西服外面,她們都略施粉黛,一般都不妖嬈招搖,但大體都中看不致令人太掃興。白領工作的地方基本上不稱作“單位”,因為那裡大多有老外,老外不懂什麼叫單位,當然也就沒有食堂這種絕對中國特色的附屬。

突然失去食堂以後,本單位的年輕人不知是應了誰的號召,一股腦兒的湧進單位門口那條小馬路上的“夢蓮”。其實“夢蓮”於我們編輯部的年輕人是不陌生的。我就曾不止一次約了作者或被採訪人在此聊天或做訪談,因為這裡是咖啡館嘛,當然比坐在單位的會議室裡,從飲水機裡接一杯純淨水遞給人家要有味兒得多嘍!但是那天中午一推開“夢蓮”的門,比我更年輕的同事欣喜得有點誇張,哈哈,附近淮海路上高層裡的白領都在這裡呢。似乎我們在一頓午餐裡找到了白領的感覺,不過同事沒忘記說,阿拉還是不適宜把尖尖的白領子翻到外面來的。我們的工作環境似乎更適合把自己弄成不修邊幅的前衛藝術家,可以隨便在衣服上塗點顏料什麼的。當然這麼多的感慨是在飯後發表的,當時急需填飽肚皮。

中午的“夢蓮”,完全不是晚間和午後的情調,座無虛席,人聲蓋過了柔曼的音樂,但不是高聲刺耳的喧譁,而是和聲效果,畢竟來此的人都有模有樣,間或夾雜著流行的英文短句。服務小姐的托盤裡不是咖啡壺或茶點,而是統一規格的客飯,每一客配有四個品種的拼盤菜,外加一碗湯、一杯茶,統一價格12元。午飯後價格便上浮了。

中午的“夢蓮”,幾乎是被附近寫字樓裡的白領包下的。奇怪的是平日裡“夢蓮”的門口難得能見到白領先生或小姐,怎麼一到午餐時分就像忽地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其實他們都是從附近的寫字樓裡走出來的,當然他們不出寫字樓也能解決午餐,比如香港廣場底層就有云集了粵、滬、臺各種風味兒的“大食代”,而緊鄰的太平洋百貨頂層又有熱鬧的小吃廣場,路口還有臺灣人和上海人各執一端的豆漿店,但是咖啡館的午餐吃起來比起別的什麼好像更有飯的感覺和正式,更重要的一點是到咖啡館用餐不失身份哎。

其實這種咖啡館午餐並非今天的流行,“夢蓮”裡的場景就像是一部老上海黑白電影的片段。上海是被半殖民過的,基本上沒有國人傳統的午睡時間,所以通常中午是回不了家用餐的。而大多數工薪族是不可能到咖啡館吃中飯的,即使單位補貼餐費,也寧肯自己帶便當,在醬菜瓶裡裝進頭天燒好的小菜,然後省下飯貼併到工資裡去。但是西裝革履、夾著公文包的白領又怎麼能丁零當啷揣著飯盒醬菜瓶來呢?

上海的咖啡館像一臺近代的風車,只是在那個眾所周知的革命年代停轉了許久,而一旦輪轉起來,便續上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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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曉得哦,從前上海的咖啡館就開中飯的,不過那時候真便宜,只要一塊錢甚至能吃到西餐大菜哩!同事頗諳掌故地說,聽得一班比她更年輕的女孩直把眼睛睜到額頭亮晶晶,卻不料一邊有點閱歷的人急急嚥下口裡的飯——

儂曉得格辰光一塊錢是啥概念哦?聽我父親說一塊錢能買一百隻雞蛋咧;兩塊錢就是一個女傭做一個月的工錢呀!

一句話塞住了小姐們的嘰嘰喳喳。挑起一塊錢的同事有點尷尬,雖說她的祖上參加過土改工作隊,但到了她這一輩早已模糊了歷史的疆界。今天幾千年人類歷史文化竟然可以被壓縮在一塊細小的晶片裡,牛津大學巴德利圖書館(Bodleian Library)全部館藏的傳輸在42秒內即可完成。如此飛速的時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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