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以其強壯,罷使為民,以從徵役”。看來充實兵力是最令太武帝頭疼的事情。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先後###柔然、兼併北涼,軍隊中少不了那些身體強壯的還俗僧人。讓僧人去打仗,原本就具有莫大的諷刺意味,強令大量僧人還俗,更是一件很難處理的事情,太武帝為此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但現在好了,以謀反為藉口,強令取締佛教,合理又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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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的刑杖(3)
開始信奉道教的太武帝,同時尊崇儒家學說,並每次公開強調華夏之學非儒、道二家莫屬。這位鮮卑人的皇帝,搖身一變,不僅否定了自己“胡人”的身份,而且以秉持華夏正統為己任,視佛教為“胡人”之神、“西戎之法”,並強令取締,這可算是大手筆。
在中國歷史上有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凡是佔領了中原的少數民族,大多會想方設法把自己“包裝”成“華夏正統”的角色。為此,他們寧願拋棄自己民族原有的文化與風俗,甚至改漢姓、著漢服、說漢話,逐漸從文化、宗教等各方面接近、甚至自覺地繼承與傳習這些中華民族特有的文化。最使史家們津津樂道、推崇備至的,就是這位太武帝的隔代繼承者孝文帝。他憑藉皇帝的權威,在皇族內部及整個鮮卑民族中,以法律的形式推動全盤漢化的程序,以至作為一個獨立民族的鮮卑,很快在中華大地上銷聲匿跡。
但是大約100多年前,東晉五胡十六國之一的後趙政權,卻完全沒有“進化”到這個程度。後趙是羯族人建立的國家。羯族是一個以西域胡人為主體的混合民族,曾附屬於匈奴,後與漢人雜居,逐漸由遊牧轉為農業。這個國家在建立之初,就非常重視西域文化,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祖先並不是漢人,而是純粹的“胡人”。當時的天竺高僧佛圖澄(有說其為西域人),曾得到了後趙國王石勒父子的信奉。
據說佛圖澄來到洛陽時已經79歲,這位高僧記憶力非凡,能夠背誦佛經數10萬言①,並善解文義,雖然沒有讀過漢地儒家經史,但與中國學者辯論起來,也是遊刃有餘,往往使那些漢人顏面丟盡而自愧不如。一些遠在天竺、康居的名僧,也都慕名來到洛陽恭恭敬敬地拜他為師。當然,僧傳中也介紹了他的神通,說他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據說,他將麻油攪拌胭脂塗在手掌上,就能夠徹見千里之外的事情。可能正是因為他的這些神異,才得到國王的崇拜與信仰。他本想到洛陽建立寺院,但遇上兵亂,便隱居起來,觀察形勢,後經人介紹與石勒相識。
《晉書·佛圖澄傳》還提到,石勒稱帝后,對佛圖澄非常崇敬——“衣澄以綾錦,乘以雕輦,朝會之日。引之升殿……主者唱大和尚,眾坐皆起,以彰其尊”。當時,石勒對這位佛圖澄,不僅施予綾羅錦緞等高檔衣用,賜予雕有精美紋飾的車輦,還經常將他請到朝堂之上,參與政事。每當佛圖澄進入大殿時,眾臣們都要在司儀的主持下起立,以表示對這位大和尚的敬意。此後百姓們也因為信奉他而大量營造廟宇,爭相出家。
我們曾經提到80多年前,三國曹魏時期,中國出現了第一位出家受戒的僧人①,此前中國沒有真正的出家僧人。然而經歷了80多年的時光,出家為僧的行為,應該不再是人們無法接受的事情,但以政府的名義為漢人出家大開綠燈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從此漢人出家完全合法化。
此後佛圖澄的受業門徒②經常是數百人,著名高僧釋道安,就是他的得意門生。據說,道安剛入寺那天,就被佛圖澄找去談話,兩人聊了一整天。道安長相不怎麼標緻,僧傳中用“形貌不稱”描述他的形象,這至少表示他長得不夠端正,很多人因此輕慢他。佛圖澄卻警告這些人說:“此人有深遠的見識,不是你們所能比的。”道安很快拜佛圖澄為師。後來每次佛圖澄講學完畢,都由道安復講,此時眾弟子們都會提出各種難題,道安每每能夠“挫銳解紛”,語驚四座。後來道安成為中國佛教史上的著名高僧,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對佛經進行註釋的僧人學者。對佛經進行註釋的做法,彌補了初期佛經翻譯不夠精準的缺陷。釋道安的受業弟子之一,就是廬山教團的創立者釋慧遠,他應該算作佛圖澄的再傳弟子。
據《高僧傳》卷九《佛圖澄傳》說,當時佛圖澄的追隨者甚眾,弟子多達萬人。跨州郡所立的佛寺,就有893所,弘法的盛況超過以往各個時期。佛圖澄是一位持戒精嚴的高僧,他雖然被石勒、石虎奉為神明,對兩位國王的殘暴性情卻感到不安,經常借用佛理勸說他們。兩位皇帝雖說是本性難移,但至少也能夠當面“虛心”接受,多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