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低估一個帝王的脾氣和狠辣了。
又或者,她低估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佔。有。欲?還或者說,低估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欺騙背叛的憎恨程度?
好亂,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時,她嚇壞了。
她從未見過一個人那個樣子。
當時,他手舉長劍,劍尖直指她眉心,渾身傾散出來的那種戾氣就像是一個殺神。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她甚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那一劍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他的手在抖,緊緊攥住劍柄的五指指節發白,他忽然問她:“在鳳府的一直是夜離對不對?”
聲音從未有過的蒼啞,就像是鋸木一般。
她想騙他說不是,可是她不敢。
事實已然擺在面前,那夜鳳府門前的龍輦上,他瘋狂相對的人是她,那麼鳳府裡面的人自然就是她姐夜離。
而那夜,正好是鳳影墨跟夜靈的洞房花燭。
他何其睿智一人,又怎會不明白,如此一問,也不過是想她親口證實。
所以,她沒有吭聲。
沒有吭聲,也就是等於預設。
她聽到“噹啷”一聲,是他手中長劍頹然垂落,劍尖撞到漢白玉石地面的聲音,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他突然低吼一聲,下一瞬,手臂一揮,她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是他再次舉起了手中長劍,朝她劈下。
大驚之下,她再次嚇得閉了眼。
痛苦的悶哼、瓷器砸在地上的脆響,血腥味瀰漫,甚至有滾燙的熱血濺在她的臉上。
她知道,不是她的。
因為她沒有感覺到痛。
驚錯睜眼,她就看到陌千羽手握長劍,雙眸猩紅,而他手中的長劍直接穿進了一個人的胸膛,從前胸而入,從後背而出,鮮血汩汩往下淌。
是一個宮女,一個前來送熱水的宮女。
也不知是撒潑出來的熱水,還是流淌出來的熱血,地上熱氣騰騰。
畫面極其慘烈。
她驚呆了。
接著陌千羽又毫不留情地拔出長劍,轉眸朝她看過來。
那一刻,她似乎從他紅得滴血的眸子裡看到了同時激湧的很多情緒,有傷慟、有失望、有灰敗、有無奈,還有隱忍……
總之很多。
她忽然覺得,他其實是恨不得殺了她的,卻又是殺不得的苦,怒氣無處宣洩,那個宮女就無辜遭殃了。
為何殺不得?
不忍嗎?捨不得?
不,不是,他有顧及,顧及她的姐姐。
於是,她再次肯定了當初的猜想。
他是喜歡她姐姐的,不是一般的喜歡。
只是為何他們兩人會走到今天這樣的樣子,她不是當事人,她不清楚。
而且,現在將她關在龍吟宮的暗室裡,算是什麼意思?
他到底要做什麼?
正心煩意亂地胡思亂想著,驟然“嘩啦”一聲牆面移動的聲音。
她一震,抬頭,就看到密室的暗門洞開處,一襲明黃的頎長身影煢煢而立。
陌千羽。
霓靈瞳孔一斂,本能地往床榻裡面縮了縮。
一雙水眸戒備地看著他,看著他拾步而入。
“皇上……。”
看他面色冷肅,鳳眸黑沉,薄削的唇邊抿得沒有一絲弧度,霓靈一顆心又慌又懼。
所幸,男人並未靠近,走進來就停住了腳步,身後暗室的門又“嘩啦”一聲闔上。
霓靈只覺得那沉悶聲響就像是撞在心頭上一般,讓人心悸。
男人就站在那裡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眸光陰鷙。
霓靈渾身打了個寒顫,不敢跟他直視,也不知他意欲何為?一顆心如同她攥在手裡的袖襟,揪得死緊。
就在她慌懼地想著,該如何打破兩人之間這種駭人的氣氛時,暗室外面傳來霍安的聲音。
“皇上,刑部的尚書大人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第一次,霓靈覺得霍安那尖細的娘娘腔如同天籟之音一般動聽。
男人緩緩將凝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收回,側首對著暗門沉聲道:“知道了。”
末了,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啟動暗門的機關。
“嘩啦”一聲,暗門開,男人快步走了出去。
霓靈身子一頹,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