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波微微一動,轉眸看著她,也沒有說什麼,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放下車窗簾幔,朗聲吩咐前面趕車的長安:“長安,就近找一家客棧!”
雖已過元宵,卻還在正月裡,所以客棧里人不多。
夜離心中一直想著霓靈和戒坊的事,見鳳影墨要了兩間上房也未在意。
直到被小二帶進廂房,她才意識到,兩間房一間是長安的,一間是她跟鳳影墨的。
“再定一間吧。”她建議道。
“幹嘛再定一間?在鳳府我們不是一直相處一室嗎?”鳳影墨很是愜意地環顧廂房環境,又信步走到窗邊開啟窗戶看外面的夜景。
就像真的是來出遊的。
而夜離哪有這些心思,站在門口未動,不悅道:“鳳府有矮榻。”
兩人一人睡床,一人睡矮榻,井水不犯河水,可這客棧裡卻只有一張床。
男人聞言回過頭,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昨夜我們不是還在一張床上睡過嗎?再說,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你還在忌諱什麼?”
夜離耳根一熱。
還真是佩服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男人的大言不慚。
稍稍沉定了片刻,她拾步走了進去,跟他打著商量:“鳳影墨,要不,我們回去吧。”
“回去?”男人微微一怔,轉過身,蹙眉道:“不願一房就想回去?”
原本低醇的嗓音明顯轉涼。
“不是,”夜離搖頭。
並不是怕他誤會或者怕他生氣,實事求是,她的確不是因為這個。
什麼事她沒經歷過,而且,如他所說,他們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她還不至於如此矯情。
“我真的是很擔心大哥……。”
“那你回去就有辦法找到你大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沉聲打斷,“還是說,你又想去找他幫忙?”
男人鳳眸映著桌案上的燭火,夜離看到他的眸色跟他的聲音一樣沉。
她當然知道他說的誰。
他用的“他”,而不是“皇上”。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個認知。
這個男人將她帶到廊縣來,是不是就是不想她再因這件事跟陌千羽有任何糾纏。
本不想回答他,卻還是忍不住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會去找他嗎?”
男人沒有吭聲,面色冷峻。
睨著他不悅的樣子,夜離心裡還不悅呢。
無緣無故將她帶到這什麼廊縣來。
“雖然我沒有辦法找到大哥,但至少在京城裡,有什麼訊息可以第一時間知道,現在在這裡,就像是與世隔絕了……”
“我說過你大哥沒事!”她的話再一次被男人厲聲打斷。
對,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僅沉,還厲,也帶著一份篤定。
夜離有些怔愣地看著他,心中疑惑和警覺頓生:“你怎麼知道?”
睨著她的反應,男人輕嗤一聲,唇角輕勾:“怎麼?不會懷疑你大哥的失蹤跟我有關吧?
”
夜離沒有回答。
她當然不會懷疑這個,因為她很清楚霓靈在陌千羽的手上。
她只是好奇,他為何那般肯定?
“待會兒我會讓小二將晚膳送過來,你用完就早點睡吧,明天一早回去!”
扔下一句話,男人就舉步往外走,白袍輕蕩,徑直越過她的身邊,頭也未回。
夜離站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男人卻已不見了蹤影。
他生氣了,她知道。
想來是去再定一間房去了。
也好,她落得自在。
而且,他們也不用在廊縣呆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
一陣夜風忽然吹入,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她連忙走到窗邊,將男人打得洞開的窗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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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
鍾霓靈環抱著胳膊靠坐在床頭,一臉的黯然。
沒想到這龍吟宮的內殿裡竟然還有一個這樣的暗室,她已經被關在暗室裡很久了。
是很久了吧?她也不知道。
暗室裡無窗,雖有一個碩大的夜明珠而一直亮如白晝,卻根本不知外面天日。
她突然失蹤了,她姐姐肯定急瘋了吧?
也不知道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都怪她,都怪她自以為是、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