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霓靈來到書房門口的時候,東方已經微微露白。
書房裡的燈還亮著。
她抬手輕輕叩了叩門扉。
“進來!”男人低沉蒼啞的聲音透門而出。
霓靈推開門,走了進去。
男人正在看書,低垂著眉眼,眼角眉梢略顯疲憊,眼窩下面一團淡淡青灰之色,還是夜裡去戒坊時的那一身裝扮。
看來,是整夜未睡。
霓靈眸光微斂,喚了一聲:“鳳大人!”對方這才徐徐抬起眼梢,朝她看過來,見到是她,似是有些意外,旋即又恢復如常:“大哥。”
“我想將靈兒帶回戒坊住幾日。”
霓靈直接開門見山,男人手中書卷似是沒拿穩,跌落在桌案上,霓靈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道:“原本也是要三朝回門的,正好大年初一至初三也不用上朝,我有空,也可以照顧她,鳳大人應該沒意見吧?”
男人似是有些措手不及,以致於不知如何回答,靜默了片刻之後,開口問道:“是靈兒的意思,還是大哥的意思?”
“我們兩人共同的意思。”
男人眸光微斂,“可是,她身子不好,不方便……”
“我覺得,有我這個大哥照顧,應該會好得快些。”沒等他說完,鍾霓靈已將他的話打斷。
男人便沉默了。
低垂了眉目,看著桌上書卷片刻,才徐徐抬眼看向她:“新婚回門,本屬應該,我又怎會有意見?三日後,我會去戒坊接她回來。”
見他應允,霓靈轉身便走。
“等等!”
霓靈頓住腳步,回頭。
鳳影墨雙手撐著桌面,起身站起,“我讓人安排馬車。”
霓靈想起夜裡是跟他一起來的,自己並未帶馬車,便微微一笑:“有勞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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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影墨來到廂房的時候,夜離已經穿戴整齊,正虛弱地倚靠在床頭上。
寒香和霓靈在邊上替她收拾著包袱。
鳳影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長安恰好命人抬了擔架過來,見他立在那裡,連忙打招呼:“爺!”
屋內三人聞見,紛紛朝門口看過來。
包括夜離。
只不過,夜離只看了他一眼,四目相撞,都來不及捕捉雙方的目光,她便已撇過眼,就似沒看到一樣。
鍾霓靈見長安已讓人抬來擔架,便示意寒香:“我們一起將夫人抬上去。”
“好!”
兩人剛走到床邊,正欲一首一尾抬夜離,忽然男人一聲低喝:“別動,我來!”<;/p
聲音剛落,眼前已是白影一晃,未聞腳步聲,但見男人已來至跟前。
躬身,將夜離打橫抱起,然後,轉身往外走。
夜離雖沒想到他會有此舉,但也並未反抗,只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
原以為他只是將她抱到擔架上,卻不想他抱著她徑直出了門往前走。
“馬車在哪裡?”經過長安身邊的時候,他問。
長安連忙緊步跟在後面:“在府門口。”
如霓靈所講,鳳府真的很大,從他們的廂房到府門口,不是一點點的距離。
夜離想起了大婚那日。
他也是這樣抱著她,從府門口一直抱到了行禮的前廳,後來,又從前廳將她抱回了廂房。
今日竟又重複那日的事情,只不過那日是進,今日是出。
才不過短短三日的時間,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像是經歷了一場滄海桑田。
許是怕牽扯到她的傷,他的手臂落得很下,且比起大婚那日的健步如飛,今日也是走得極其緩慢。
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晨曦微露,霧靄沉沉,他平視著前方,她低垂著眉眼。
兩人都沒說話。
長安跟霓靈跟在後面,卻又都心照不宣地跟他們保持著有一段距離。
終於還是到了大門口。
在抬腳邁過府門門檻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了句:“你會回來吧?”
夜離一怔,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跟霓靈去戒坊,她不過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反正這幾日也不用上朝。
而且,她呆在霓靈身邊,她也放心,若戒坊出個什麼變故,她也能及時應對。
難道這個男人以為她跟霓靈去戒坊會一去不復返不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