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也只有她一個人,沒人會在意,也沒人會心疼。
可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她都沒有想過要放棄,放棄自己的執念和放棄自己的生命。
方才霓靈說,不要查了,不要真相了,她如何能不查,如何能不要真相?
不替鍾家昭雪,父母大哥何以瞑目九泉?
不替鍾家昭雪,她又何以理得心安?
不就是失了完。璧之身嗎?
曾經她也同世間所有女子一樣,想著將自己的這份寶貴留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可那個男人似乎並不稀罕。
而如今自己的丈夫,又嫌棄她髒。
罷了。
無所謂了。
一個早已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又何必去在意這些東西。
撐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將軟枕塞在自己的背後靠著,她伸手拿過床頭案上的藥膏。
藥膏凹進去一塊,顯然是方才鳳影墨手指掠的,她也在其旁邊掠了一指,然後從被褥底下,送到自己的腿。心。
摸索著塗了塗外面,一陣清涼和蟄痛傳來,她倒抽一口涼氣,微微繃緊了身子。
她自己會醫,她很清楚,傷的是裡面,光塗外面是沒用的。
重新掠了一坨藥膏,尾指如勾,她直直探進了自己腿。心深處。
“唔~”
任她再堅強,任她再壓抑,她還是痛得悶哼出來。
大汗一冒,臉色蒼白如紙,她咬著破皮的唇瓣,堅毅地將指頭在裡面緩緩轉動,想要將內壁都擦到。
巨痛難當,咬牙都受不住,她放唇喘息,渾身繃緊,卻還是難以抑制地抖個不停。
揚著頭喘著粗氣停了幾次,終於才將指頭抽出。
再深的地方,她也擦不到。
只能這樣。
將藥膏放下,她又緩緩滑到被褥裡面,剛一躺好,霓靈就推門而入,一臉沮喪。
“姐,這鳳府也太大了吧,天色又黑,我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廚房在哪裡?”
夜離就笑了。
“誰讓你跑那麼快,我想要告訴你都不成,你呀,就算找到了廚房,你還要找藥壺、炭爐,還要生火,算了,放著吧,等明日,我讓寒香去煎。”
“我想找個下人問問,竟然一個人都沒碰到。”
“今夜除夕,下人們都被放掉了。”
“難怪。”
霓靈皺眉,心中懊惱得不行,只覺得自己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夜離自是明白她的苦心,安慰道:“沒事,眼瞅著天就要亮了,也不急於一時。”
霓靈剛將藥包放下,外面就傳來細碎的敲門聲:“夫人。”
房中姐妹二人皆是一怔。
夜離聽出是寒香的聲音,對著門口朗聲問道:“何事?”
“寒香見夫人房中亮著燈,便過來問問,夫人可有什麼需要?”
“當然,麻煩幫藥拿去煎一煎!”
夜離還沒出聲,邊上的霓靈早已搶先一步開口。
“是!”
寒香推門進來,見到霓靈,略略施了一個禮:“夜大人也在?”
“嗯,”霓靈像模像樣地點點頭,轉身將藥包遞給她。
待寒香提著藥包出去,帶上房門,霓靈便笑了,“這丫頭來得還真及時。”
夜離卻蹙了蹙眉。
太及時了,分明是被人所派。
否則這深更半夜,寒香又怎麼突然起來。
另外,聽她的話,應該是很確定鳳影墨不在房中。
若只是正好起來,見她亮著燈,又怎會如此確定?
所以,只可能受鳳影墨吩咐而來。
指不定方才霓靈無頭蒼蠅一般在府中亂撞,某人早已盡收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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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一豆燭火
燈下,男人眉眼低垂,白璧纖長的手指一頁一頁翻過手中書卷,像是在快速泛泛而看,又像是根本沒看,手中動作只是無心而發。
“吱呀”一聲細響,書房的門被人自外面推開,長安走了進來。
“爺,寒香已提著藥包去廚房了。”
男人翻書的手稍稍一頓,眉眼都未抬,只淡聲道:“知道了。”
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簡短几字,口氣雖淡,卻明顯帶著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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