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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先生讓值夜的婆子給她傳話的時候。她心裡也有些犯嘀咕,可想到陶先生是英國公的幕僚,自己不過是代為掌管英國公府的對牌,如果外院真的被燒了,這個責任她可擔當不起?
再三思忖,她還是讓開了二門……
誰知道卻是怕什麼來什麼。
因為二門大開,有賊人混了進來。還差點傷到竇氏,陶器重固然難辭其咎,她這個掌管對牌的人也一樣撇不清。
想到之前竇氏粗魯要叫囂著要她交出對牌的事,大太太哪裡還不知道竇昭的心思?
此一時。彼一時。
這個時候,她敢說“不”嗎?
這麼混亂的情況之下,竇氏不是像她一樣害怕地躲在屋裡,卻立刻想到和利用這件事逼她認錯。逼她交出對牌,不說別的。就憑這份審時度勢,放眼整個京都,能有竇氏的這份果敢的人,她還想不出第二人。
她不認錯,竇氏能放過她嗎?
說不定她出了這門就會被當成賊人的同夥給綁了起來,安上個通賊的罪名。
反正二叔和硯堂都不在家,陶先生等人又自顧不暇,誰會管她們婆媳啊?
想到這些,大太太如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子。
她苦笑著點頭,推脫道:“是我一時糊塗,覺得陶先生既然是國公爺的幕僚,他出的主意,怎麼會有錯呢?不曾想偏偏就出了錯……”
她說話間,有幾個孔武有力的僕婦拿著棍子悄悄地走了進來,屏風似的站在了竇昭的身後,緊緊地盯著她,像她是個外室似的,一句話不對,就要操棍子打人……
這次可真是栽倒家了?
不交對牌,瞧竇氏這架勢,是要明搶啊!可交了對牌,二叔回來,怎麼會饒他!
但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啊!
既然竇氏志在必得,自己何必再激怒她。
拿定了主意,大太太話鋒一轉,道:“我畢竟是小門小戶出身,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她吩咐董氏:“你這回去,把英國公府的對牌拿過來。”又滿臉悔恨地對竇昭道:“我無德無能,還請夫人主持英國公府的大局。”
※※※※※
與此同時,站在值房廡廊下的宋墨,望著英國公府的方向,神色凝重。
“你可看清楚了?”他目光清冷,問因為發現異常情況前來稟告的侍衛,“走火的是英國公府?”
“屬下看清楚了。”侍衛恭敬地道,“屬下怕弄錯了,還吩咐外面值守的人親自騎馬去打探了一番。英國公府不僅走火,而且還有賊人闖了進去。”他說到這裡,露出慶幸的表情,“還好那些賊人被護院擒拿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又及時趕了過去,如今火勢已停,英國公府沒有什麼大礙,府裡也只有四個護衛受了些輕傷。”
賊人?
堂堂天子腳下,竟然還有賊人?
而且還敢到英國公府去打劫,說出去誰會相信?
宋墨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然後慢慢地背在了身後,好像這樣,就能掩飾他此刻的憤怒似的。
竇昭現在怎樣了?
她有沒有受到傷害?有沒有害怕?
她才剛剛嫁到英國公府來,恐怕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他會後悔嫁給自己嗎?
他想到這裡,心就像被針扎似的,細細密密,隱隱的痛……卻忘了當初被竇昭挾持時的驚訝。
這件事,與父親有沒有關係呢?
宋墨的臉色漸漸有些發青。
髮膚受之於父母。
父親可以傷害他,卻不能傷害竇昭?
他的眼睛裡好像有團火在跳躍。半晌才道:“我夫人可曾受傷?”
竇昭在內院,就算是受傷,這麼短的時候,侍衛也很難打到,可他就是想問一句,好像這樣,他的心才會好受些。
侍衛不由抬頭望了宋墨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困惑。
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英國公府只傷了四個護衛。怎麼大人還問他的夫人有沒有受傷?
但宋墨是他的上屬,宋墨開了口,他自然得回答。
“沒有聽說夫人受傷的事。”
明明知道侍衛會這樣回答,可當他聽到的時候,心裡卻像擊起了千層浪似的。眼角眉梢也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戾色,心中卻暗暗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