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行唐的一個田莊,有二千多畝,都連在一起,每年也有三、四百兩銀子的收益。再就是曲陽的田莊了,也有一千五百多畝。每年能收三、四百兩銀……”
竇鐸雖然不管庶務,但並不表示他不看賬簿。
竇世榜指的這幾個地方,都是東府的產業。
難道他們真的準備用自己的銀子貼補竇昭?
竇鐸眼底閃過濃濃的困惑。
竇世樞微微一笑。對竇世榜道:“三哥,這個以後你再和小叔慢慢協商。當務之急是要寫個契約——大家都同意壽姑的陪嫁由我們六房共同平攤,口說無憑,總得有個憑證吧?”
“看我,”竇世榜笑道。“忘了你還要趕回京都了。”他回頭問竇鐸,“小叔。這契約您看誰寫合適?”
“不是說你們三房合擔的嗎?”竇鐸奇道,“怎麼又由你們六房平攤了?”
竇世樞笑道:“我原意是由我們三房拿出來的,可大嫂和二嫂、四哥怎麼也不同意,我想了想,有大嫂、二嫂他們幫襯,我也更有底氣些,就答應了。”
竇鐸額頭頓時冒出汗來。
他只有一個兒子。
得罪二哥一支他不怕,還有大哥那一支。
這從兄弟也和那內閣一樣,利益之下,今天你拉攏了我打擊他,明天我拉攏了他打擊你……分分合合,不過就是那回事。
可現在,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產業,讓另外六家共同受損,這就好比是把另外六家綁到一根繩子上聯合起來對付佔了他們利益的自己,東府六房的任何一家都永遠不可能和他們這一房走到一起,他們這一房將徹底地被孤立。
不要說萬元此時不過是個新晉的舉人,就算他是個進士,難道不要選擇官?難道不要候缺?難道仕途中就沒有個為難的時候?
竇鐸思忖著,竇世榜已三下兩下寫好了文書。
“小叔,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如果沒有,我們就把手印了吧!”
不過是張薄薄的箋紙,竇鐸拿在手裡,卻覺得有千斤重。
他到現在還不相信竇世樞會把自己的錢拿出來。
可眼前的這紙文書卻又讓他不能不相信。
一旦指印按下去,事情就再也無法收拾了。
竇鐸想著,額間的汗就落在了文書上,漸漸洇開,像一滴淚。
有黑影在他眼前一晃,手中的文書突然被人抽走。
“我知道爹爹是怕我不同意。”竇世英把契約撕得稀爛,然後揉成一團丟在了牆角,“五哥不用多說了,壽姑是我女兒,陪嫁理應由我出,這一半銀子,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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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裡有人提出王行宜到底是贊成開馬市還是不贊成開馬市?是不贊成。
然後紅著臉說,是我寫錯了。
再就是關於採藍采菽的名字和魏延珍女兒像是一個系列的問題。
的確是一個系列的,他們都出自《詩經》。
O(∩_∩)O~
不過西竇六房和魏家出嫁女的夫家關係離得遠,應該不相干。各有各的出處,我就不再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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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第四十七章 盤算(粉紅票150加更)
晚上,被留在東府的竇昭睡在六伯母內室的碧紗櫥裡,怎麼也睡不著。
西竇的一半財產,就這樣歸她了?
她腦海裡反覆地浮現出父親將文書揉成一團時那溫文中帶著堅毅的樣子。
竇家四分之一的產業,父親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俞大慶不過管了母親那麼點陪嫁,母親一死,就有了別樣的心思。她一個五歲的稚童,誰會忠心耿耿地幫她打理這些產業而在錦帛面前能不動心?
要不要聯絡崔家的人呢?
前一世,她十二歲。
這一世,她還懵懂不知。
竇昭已經經歷過太多,早已不敢用金錢去考驗一個人的心性。
而在碧紗櫥的另一邊,紀氏也沒有睡。
她在想今天的事。
有心和丈夫說幾句貼己的話,轉頭卻看見丈夫酣睡的臉龐。
千言萬語就這樣堵在了心裡。
她輕手輕腳地披衣起床,先去看了看“睡著”了的竇昭,然後一個人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現在的竇昭,好比個襁褓中的嬰兒手裡拽著袋金元寶,雖然金元寶可以保證她衣食無憂,可她卻無力保管,只會讓覬覦它的人生出搶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