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夜間還會出虛汗,時感心悸,這是太醫開的方子。”胤禵看著墨濯塵,遞過方子,平靜無波的語調已聽不出太多情緒。
墨濯塵接過略看兩眼,“宿薑、茯苓、紫英各減七錢,新增十四株細辛,原三十九丸,加至四十九丸,每日服食。”
胤禵抬眉示意一旁的隨侍接過方子,負手而立,墨濯塵以為他還要再說些什麼,難得耐心停在一旁等著,片刻,胤禵定定地瞅了他一眼,徑自走了開去。
墨濯塵一怔,不明所以的走進裡屋,取出約一指高的羊脂玉瓶,走至榻邊,撩起她衫擺,那玉瓶才一開啟,芳香四溢,墨濯塵輕柔地塗抹在她結痂之處,他動作溫柔,口氣冷硬,“傷口已癒合,日後需天天塗抹,才不至留下疤痕,”遲疑片刻,方隔衫指了指她胸口,表情嚴肅,“那個舊傷疤也可用。”她胸口那塊銅錢般大的舊疤,肌肉翻扭,可見當年傷勢幾乎致命,真不知她有著怎樣觸目驚心的過往。
艾薇瞅著他,忽就冒出一句,“先生,你對每一個病人都這麼好嗎?”她明明是想道謝,偏那張嘴就象自有意識般的脫口而出,艾薇想她腦子一定是這兩天讓胤禵給擾得糊塗了。
墨濯塵有點納悶,難道自己口吻還太和善了嗎,他扔下玉瓶,轉身自顧開啟藥匣,燙起金針,緘默不言。
“先生,我可以跟你學醫嗎?”艾薇盯著他諗熟的手勢,又神情認真的問道。
難道這群皇親貴戚說話、做事都是這樣的莫名其妙嗎?可醫術也是能讓她無聊耍著玩的東西嗎?墨濯塵頓沒好氣道:“還不會走,就想學跑,象你這種好手好腳的我都不要。” 他冷然回絕,不留轉圜。
他還真是容易生氣,艾薇扁扁嘴,有些頹然。
墨濯塵坐置榻前,不停頓的刺向她陽陵泉、足三里等穴。
“為什麼要學?”墨濯塵垂眉冷道,問得有些突如其來。
她略略頓一頓,平平道:“救死扶傷,懸壺濟世,不是很好嗎?”
不知怎麼一回事,雖然她說時語氣平和,似象真的,但他就是覺得,其實她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許久,她一聲幽幽低吟,“因為很辛苦。”
墨濯塵一怔,眉心蹙起:“醫者只能醫病不能醫命。”
“是。”艾薇想了想,頷首微笑,他是鬆口了吧,他的心真的很軟。
墨濯塵一眯俊眸,斜睨道:“怎麼,好了,很會演戲啊,剛才那麼沮喪都是裝的吧?”
“不,是真的很沮喪,不過,”艾薇明亮的眼眸眨了眨,好象不在胤禵面前,她輕鬆了許多,“師傅,我倒真是很喜歡錶演,以後可以逗師傅開心啊。”
“不要叫我師傅。”他有些生氣,停了下又故意說:“你會演戲?那現在演一段給我看看。”
“現在?好,師傅,你喜歡悲的,喜的?”艾薇愣了愣,旋即點點頭問。
“都會嗎?”他有些懷疑。
“那是當然。”
口氣倒還挺大,他不以為然道:“喜的。”
艾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喜的有些難,師傅,你好象屬於那種天生不太會笑的。”
胡說八道,明明是自己不行,他忍住笑,裝出認真再考慮一遍的樣子,“那就悲的吧。”
“我有師孃嗎?”她突然調轉話鋒,莫名其妙問道。
墨濯塵猛地愣住,有些狼狽道:“這和演悲的有關係嗎?”
“沒關係。”她答的很乾脆,又有些狡黠道:“不過,我知道了沒有師孃。”
墨濯塵臉龐微微有些泛紅。
她皺皺鼻子,想了想說:“好,就演悲的……我演收到休書。”艾薇身子挺挺直,看著他。
“收到休書?”墨濯塵不覺說了出來,會有女人這麼奇怪的把它掛在嘴上的嗎?見艾薇盯著他,他納悶地問:“要演了嗎?”
“天哪,不會吧。”艾薇眼皮向上翻,丟了記白眼給他,“已經在演了啊!”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
艾薇面無表情道:“那說明我演得很自然,不怪你,這是內心戲,一般人是看不出來,更何況你還未曾娶過妻。”
內心戲?娶過妻的就能看懂了,簡直莫名其妙。墨濯塵側偏過身子,笑了出來,原來她在說笑。
“笑了吧,師傅,我演得本來就是喜的。”艾薇有些得意,樂極生悲,她突就不受控制的磨起了牙,還真是讓人有些尷尬。
墨濯塵若無其事的說著:“你這就叫口噤,世人常粗心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