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她對他就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
艾薇漸漸侷促不安,他溫柔而魅惑的聲音話語逼得她苦無去路,她緊按心房,不讓這小小的一隅被他攻陷淪落,她不能做他眷養在籠子裡的小鳥,縱然那籠子金砌玉造。她飄忽的明眸終不再躲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堅定一些,“沒有。”
他眼眶猝然泛紅,突就覺得自己還真他媽是犯賤,明知道會是這個答案,還是問了出來,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衣袖下的拳頭攥緊了又徒然鬆開。
原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自行其事,他的悲哀從來都只屬於他自己,她的內心也從來沒有真正對他開啟過。她那樣霸道地撞進了他的生命,給了他個最美麗的幻象,就翩然飛去。他以為沒有照不徹的夜,沒有捂不暖的寒,可終究成空,原來,九哥當初的預言是真的。他早就說過,他遲早會死在她手裡,只是情難自禁,自己便活該落得這下場。
“薇薇,是非走不可,無論如何都不行嗎?”若是真愛便該沒有自尊吧,他怎能甘心,伸指摩娑著她的唇瓣,低嘎著哀求。
艾薇拉住唇邊他的手,勉強微笑,“胤禵,你不要這樣,若有來世 。。。。。。”
“我不要,”胤禵一口截斷,英挺的朗眉攢得更緊,口不擇言道:“這一世都被你毀了,來世,我不要再遇見你。”
不知從哪鑽出的一縷風吹得燭光忽明忽暗,他的影子也象被折成了幾段飄忽不定。
“你留下來好不好,無論你要怎樣,我都答應你。”他略帶哽咽之聲在靜夜中聽得格外破碎,他如抓住那最後一塊浮木般頹然攥住她雙手。
他的一滴淚直直打碎在艾薇手背上,帶著溫熱的刺痛,她輕輕顫抖,心中惶然,滿是酸楚,半天,艱難吐出,“我只要自由。”
胤禵死死地盯住她,撕痛憤怒悲澀哀傷無奈如流水一般從眼底湧流而出,憤然起身,四目相凝。
他渾身冰冷,氣咽舌喉,任那哀痛將他淹沒,一顆心被她狠狠攥在手心殘忍地捏著,疼得那樣難過,只欲將她揮去,卻是不能,原來她任是無情也動人!
拒絕的話明明就纏繞在嘴邊,說不出口,說不出口,許久,胤禵木木地應了一個“好”字,話才出口,只覺一顆心恍恍悠悠地也跟著吐了出去,滿腔只是空空地難受。
無情慾斷,忽起醫心
他長眉漸冷,戾氣時隱時現,緊緊盯住她,良久才吐了口氣,戾氣散了開去,抬起一隻手慢慢地撫上她的脖子,然後順滑至耳廓,最後停在秀髮上,節奏緩慢卻又不含絲毫情慾,似欲告別又似難以割捨。
胤禵終於斂袖,“你再住上幾月,等我一切都安排妥當就讓人送…你…走。”這聲音是他的嗎?遙遠得好不真實,他已經恍惚得不知道該怎樣發出聲音了。
艾薇聽得有些愕然,不覺抬目望向他。
他會過意來,苦笑著,“如今我說什麼,你都當我居心叵測了嗎?那墨濯塵早和我說過,你的腿原先大夫治得已頗有起色,只因妊娠才不能繼續,日後你獨自帶著孩子多有不便,既有希望總需治好了,也不枉我讓你母女平安。再說忻圓才出生沒多久,硬生斷奶,只怕她身子受不了,這麼點大的孩子最易得病,等她養得再結實些,你們走了,我也好放心。”
他說得似句句有理,她浮出一抹慚色,點了點頭。
“胤禵,天太晚了,休息了吧。”她覺得有股不能有的感動帶著某種令人害怕的魔力如網般罩住了她,既然欲走,便該斷得無情,她開口打破這讓她心悸的氣氛。
胤禵斜睨向她,譏嘲道:“現在才天晚的嗎?目的一達成就趕人走,你也太不講情理了吧?”
艾薇假裝沒有聽出他聲音裡的嘲諷之意,依舊淡然道:“真的是太晚了,我想睡了。”
她輕輕柔柔聽似有禮,實則漠然的口吻,刺得胤禵胸口一陣銳痛,她總能將他傷得更深,自己愛得那樣深,她卻偏要斷得那麼絕。這些日子,他徘徊在放手與不放手間遲疑難斷,為的不過是希望有天她能明白過來,會真正屬於他,可是,他等不到,無論他再怎麼辛苦痴等,他就是等不到。
他喚人入內,轉身離去,好象渾身的力氣都抽離了身子,心痛麻得失去了感覺,夜風吹到臉上,冰冰涼涼,抬手,觸到一片溼冷。
翌晨,艾薇推開欞窗,無邊春色撩人眼簾,就連青青苔痕也不甘寂寞的轉瞬繡滿石階。雲層中露出一點金色的陽光,把緋紅翠綠的景緻映得更鮮明動人。
窗外的說話聲傳入她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