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來,廣東人民和韃靼人生活在一起,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佔領日子。
虎門寨衙署,廣州海防同知蘭欽正與頂頭上司廣東按察副使巡海道範承祖、廣東水師總兵張國勳、虎門遊擊黃廷琦打了一個通宵麻將。
範承祖是范文程侄子,遼東範氏家族成員,在廣東地面算得上是有根腳的人物。
屋內煙霧繚繞,範承祖紅光滿面,一吃三,又是一把大牌。
張國勳滿臉晦氣,“今天手氣真絕了,跟這鬼天氣一樣,就沒好過。”
範承祖邊收錢邊說,“張鎮臺,技術差不要怪天氣。”
蘭欽笑著道,“觀察,鎮臺,今天要不要就到這?再輸下去,老弟我今年的薪水都白拿了。”
範承祖哈哈一笑,“老弟說的是,今天就歇了吧,等你把銀子賺足了咱們再打。我說老弟啊,你這打牌的技術可得再練練。”
蘭欽拱手道:“還要觀察多加指點。”
範承祖哈哈笑著。
侍女進來換了新茶,奉上粵式早茶點。
範承祖拈起一塊幹蒸蟹黃燒賣,美滋滋地吃起來。
“我是遼東人,此前一直在北地為官,到廣州來啊,就是覺得這茶點不錯。”
張國勳:“我家有個做茶點頗好的廚子,改天送到觀察府上,請觀察品鑑。”
範承祖:“好說好說,張鎮臺客氣。”
蘭欽陪著範承祖閒聊了幾句,問起修築海防炮臺的事。
“觀察,如今珠江海防僅只張鎮臺下屬的海珠、海印和我這虎門,3處澳門式炮臺,兵丁數量、紅衣大炮都不敷使用,我已屢次請示王爺,給我們添船加炮,一直沒有迴音。”
張國勳與蘭欽對視一眼,開口道:“觀察,珠江形勢以虎門最為險要。沙角、大角相隔太遠且不論,上下橫檔二島攔江水中流,只要橫檔、大虎山和珠江兩岸建磚石炮臺,架起500位紅夷大炮,可保廣州海防無虞。”
蘭欽頻頻點頭:“觀察,沙角、大角是天生的信炮臺所在,敵船一旦在伶仃洋上出現,兩炮臺可立即發炮向主炮臺示警,我軍可提前戰備。”
張國勳道:“珠江內河只有海珠、海印兩炮臺較大,其餘烏湧、永靖、大黃,臺小炮少,都不堪用。夷船進珠江直接就兵臨廣州城下了。”
李棲鳳在肇慶,二藩精力全在漠陽前線,反而忽視了珠江口防禦。
範承祖:“建炮臺一事刻不容緩,你們放心,我與李制臺已向北京上疏,不久就會有旨意下達。”
範承祖底氣卻很足,這就是在帝都有大根腳的好處。
自古搞基建是撈銀子最好的門路之一。
身為廣東海道副使,珠江口海防是範承祖當管之事,尚可喜、耿繼茂、李棲鳳要管的事實在太多,可想而知,一旦大建虎門炮臺群,相當一部分工程會著落到範承祖頭上,就這個意義來說,範承祖儘管此前從不認識張國勳和蘭欽,此時他們卻很快在一個利益鏈條下結為的盟友。
張國勳來廣州前是浙江嘉興副將,蘭欽是江南徽州府人,範承祖是遼東人,三人都是外來官員,與廣東本土勢力、世鎮的平、靖二藩沒關係。
二藩在廣州隻手遮天,針插不進,水潑不入。藩下人欺辱外官是常事,一個藩下的大頭兵就敢抽知縣大耳刮子,無人敢管。這種壓力下,同為海防業務條線的範承祖、張國勳、蘭欽迅速走近。
蘭欽喝著茶道:“觀察,海上都在傳,南洋夷人夾板大艦上百進駐瓊州,訊息傳得神乎其神,也不知真假。”
張國勳嘆氣道:“一條夷船就有7,80門大炮,炮大彈重,我的趕繒船和槽船100艘打不過人家一艘,何況我還只有63艘船。”
範承祖心有慼慼,“我在澳門看見夷人的夾板大船了,聽說南洋夷的船比佛朗機人還大?”
張國勳:“望之如城堡,放炮如火山。”
蘭欽:“觀察,你一定要給朝廷說清楚,海上爭戰萬萬不能啊,咱們只能把虎門炮臺修好,銀子一定不能省。”
範承祖:“廣東的錢全用在漠陽江前線,興建虎門炮臺一事只能請朝廷再撥款。”
“都拜託觀察了。”
“本官份內事,你們放心。”
張國勳:“觀察,夷人船堅炮利誰都知道,可他們有數萬陸師,這是真的嗎?”
蘭欽:“澳門的佛朗機人都這麼說。”
範承祖:“最近漠陽江前線的賊軍都跟打了雞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