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運到歐洲利潤在50%至300%之間。
日本需求波動比較大,最多時中國船運往日本5萬7千擔,總的來看,日本需要的白糖褐糖比例相差不大,冰糖略少。按照近幾年的價格,日本冰糖每擔售價6兩白銀,白糖售價每擔5兩,褐糖每擔3。5兩。
荷蘭船輸往日本的糖沒有中國船多,每年約在1。5至3萬擔之間,因為對荷蘭來說日本航線糖的利潤一般,輸向日本的糖基本是距離最近的臺灣糖。
海外對亞洲糖需求佔第三位的是波斯,波斯每年的需求略低於1萬擔,與歐洲一樣也是以白砂糖和冰糖為主。
歐洲、日本、波斯加起來,消費了大約10萬擔糖,中國糖最大的消費需求其實是在本國。出口雖然利潤更高,但只佔總產出的小部分。
守序從三亞公司挪用了2萬兩白銀的額度,在巡撫衙門背書下,以商業承兌匯票的形式在瓊州囤積了4萬餘擔糖,海述祖也屯了1萬多擔。
曾櫻見守序和海述祖親自下場,這才信了守序。他是巡撫,辦這種事很容易。半是強迫半是利誘,他只付出小部分訂金就在瓊州囤積了5萬擔。
雷州府曾櫻打算硬來了,用武力扣住全府產的糖,從今年的稅糧中騰出一部分支付給蔗農。如果以前他這麼幹,那是捅破了天,肯定保不住官位。現如今他打著為勤王兵籌集軍餉的名義,什麼都敢幹。
以3。5里亞爾的價格出售褐糖,其實並無多少利潤。守序這麼做的原因是今年福建廣東被兵,閩廣糖必然大規模減產。都不用想,糖價從下半年開始肯定會飆升。只要穩住幾個月,收益大概能翻個倍。
雷州府之後是廉州府。
廉州府就比較窮了,雖然同樣是三(州)縣,廉州府的正賦卻只有26500多石本色。附廓縣合浦提供了一大半,16500多石的正賦。欽州靈山縣7000出頭,欽州本州僅僅只有2900多石。
見了雷州同知的遭遇,廉州知府林轉亨很光棍地認了55000石任務,比雷州一半略少。雷廉二府同樣都是糧食輸出府,曾櫻只強調了本色,沒有強調折色銀。戰亂年代,糧食第一。
林轉亨認了稅額,他還有個重要的事要請示,“中丞,敝府民眾多,加稅時該如何應付他們。”
在曾櫻屬下的文官裡,林轉亨在海南道方國祥和瓊州知府吳延亮之後,排位第三。知府的請示,曾櫻必須要重視。
民的問題曾櫻也很頭痛,現在只能擱置,“珍珠你不要動,維持現狀。”
“中丞英明,”林轉亨長舒一口氣,在岸上刮地皮加稅是小事,他生怕曾櫻去動珠池。
海北道有8個大珠池,廉州佔其7,雷州只有樂民守禦千戶所附近的樂民池一處。雷廉人民潛海採集珍珠歷史悠久,自漢代起雷廉珍珠就是貢品。自古便有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的說法。
採珠大約是這個時代最危險的工作之一,潛水病和海里的掠食者、有毒物種時刻危及著採珠人的生命。明朝雷廉民發明了潛水通氣管,比前代死亡率略低。明朝在雷廉的採珠是個徹頭徹尾的暴政,嘉靖皇帝為了籌錢更是變本加厲,無度採珠。民沒有私採珍珠的空間,失去了與南洋貿易的收入。斷人財路只有一個結果,戰爭。
嘉靖朝的大規模海盜侵襲,其中當然少不了沿海民的參與。但民實際上也有自己的武裝,朝廷將這些海盜稱為珠賊。民與朝廷戰鬥了近100年,直到朝廷讓出大多數珠池的利益,粵西才基本平靜下來。
民有自己的組織,雷廉二衛官兵與民多有勾結,串通在一起販賣珍珠。曾櫻面臨的問題之一是他沒有成規模的水師,對民無可奈何。珍珠的利益不能動,這裡面的水太深。
海南的民曾櫻不是太擔心,海南島人少地多,那裡的民大多都已上岸,即便有出海的漁船,民船戶也會在岸上購置一些田地。
上岸的民迅速向上層流動,萬曆年後海南陸續出了一批民秀才,瓊州官府基本視民為編戶齊民。海南島民不像海北的同胞,法律是他們主要的維權手段,多用訴訟來解決與漢民的紛爭。官府審案時基本保持了公平,未有對民的歧視。海北就不同了,雷廉二府民依然保留有武裝,其戰爭潛力肯定遠過曾櫻目前掌握的水師力量。
民是粵西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他們與朝廷戰鬥了近百年,仇深似海。現在的和平狀態只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平衡,建州入侵必然將打破平衡。也許在初期他們會因為慣性站在明朝一邊,可等他們與建州建立接觸後就難以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