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他希望自己有個好運氣。
出發的時刻臨近了,托勒越發焦急起來。他需要的只是走,或者至少是移動。
他再也不能站在那裡等下去。每一分鐘都在提醒他,他不是出去度假。他留戀地環視著費瑞亞的每一個地方。還想看什麼?他對自己說。你可能再也看不見這裡的景色了。他不想承認一旦計劃失敗,誰也不會再見到他,可不承認又能怎麼樣呢?庫拉克的心情令人捉摸不透。出發之前,托勒曾經幾次觀察過他,但庫拉克每次都在全神貫注地忙著他的準備工作,也可能是別的什麼事情。托勒猜不出來,庫拉克也不肯說,托勒就不再理會這位宇航員,他想,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在一起。
此刻,托勒正站在飛行場邊上的一個定向塔旁邊,初升的太陽照在茵茵的綠色草坪上停泊著的龐大紅色球狀物上,就是這條飛船將把他帶到圓屋頂下.帶到那蒼白的藍色天空下。龐大的飛船沿著飛行場四周形成了色彩各異的球莖狀蘑菇圈。在軛狀的吊艙下面,地勤人員不緊不慢地走動。寬寬的舷梯已經放了下來,可托勒一點也不想爬上去。他等待著。
不大一會兒,他聽到了泰勒斯那洪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於是,轉過身,看見庫拉克和泰勒斯正大步向他走來。庫拉克的行囊掛在肩膀上,眼睛裡是剛毅與果決。“早上好,托勒,”他說著掃了一眼飛船,“是個飛行的好天氣。”
泰勒斯在托勒的背上拍了拍,說:“這一天來得真快。”
“你是對的,泰勒斯。我覺得這是我一生中至為寶貴的時刻,我會非常想念你。”
“你不是要改變計劃和我們呆在一起吧?”門特懇切地問。庫拉克的頭轉過來,聆聽著托勒的回答。
“謝謝你,泰勒斯,不過,我不會的。”他留戀地搖著頭,“我不呆在這裡。”
高大的男人對托勒頓生敬意:“跟著光明走,旅行者托勒。護衛之神會關照你,堅韌之神會讓你堅持下去,撫慰之神也會讓你感到舒適,你會平安無事地回到這裡。”
托勒不知該說什麼。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給他以如此的祝福。“啊——啊,謝謝,泰勒斯。這真是太好了。”
庫拉克的喉嚨中發出一點聲音,他轉身向著飛船走去。泰勒斯看了他一會兒,壓低聲音說:“我很佩服他,他把自己全部投入進去了。”
“庫拉克?他很好——就是有點緊張。你知道我們將要開始的並不是一次快樂的旅行。”托勒輕聲說,但他的心卻感覺到了泰勒斯話中所隱含的對於不幸的預言。
“凱琳怎麼樣?我還以為她會和你一起來呢。”
“簡蕊兒會把她照管好的。”他頗為理解地看了托勒一眼。
“也許我該走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還有一點時間,馬斯亞克有一些東西要給你。”
就像得到了什麼暗示似的,一輛車向他們駛來,在離他們只有幾米遠的草地上停了下來。馬斯亞克從裡面走出,來到他們面前。“我看都準備好了……”他遲疑著,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希望我們能做得更多。”
“你們做的已經夠多的了,”托勒安慰地說,“你自己說過這是我的任務,我會把一切都做好。”
“你很自信。”書記嚴肅地說道。
他們沉默起來,是托勒打破了這難堪的沉默:“泰勒斯說你有東西要給我。”
“哦,是的。”他從衣服口袋中抽出一張疊好的紙片遞給托勒。“帕雷塞伯特讓我把這給你。你出發後再看——你自己看。”
托勒將它塞到自己棕色的費瑞夾克衣袋裡。“謝謝你,我會的。”沉默又降臨到他們中間。“我——啊,我想該說再見了。”兩個男人以費瑞人所特有的禮節向他伸出手來,他緊緊地抓住他們的手。“再見。”他說,他的喉嚨竟變得有些哽咽。
“無所不在的天神會與你同在,”馬斯亞克說,“相信他會指引著你向前走。”
“我會的。”托勒的視線不願馬上離開他們的臉,便一步步地向後退,不料卻撞在了一個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人身上。“對不起,”他的手僵在了空中。“楊丹,我——”
她穿著白色的無袖夾克,白色的褲子和白色的靴子。她那黑黑的頭髮鬆鬆地垂下來,閃著靛藍色的光澤,在微風的吹拂下飄動。他的心砰砰地跳著。她什麼也沒說,卻將他拉到一邊。托勒向後望了一眼,泰勒斯和馬斯亞克已經坐著車離開了。
他們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