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臟俱焚,一時只顧清淚直流,言語不得。宇文見此光景,心中已自明白三分,當下恨極,連劍帶柄重重敲在孫復同背脊之上。下手甚重,打得孫復同口中一甜,湧出一口鮮血。
孫復同強忍痛楚,將鮮血咽入腹中,對那宇文笑道:“宇文師傅的七星劍用來拍蚊子豈不是大材小用,有種便一劍了我性命。”宇文道聲:“沒有那麼便宜的事。”便去尋了根馬鞭,照沒要緊處狠狠抽打。不一時便打得皮開肉綻,孫復同只咬牙吭也不吭一聲,心中道:這一頓打便算我還了錢小姐一番情意,從此各不相欠了。
少女的初戀情懷最是刻骨銘心,錢敏一時哪得俱斷情絲,因此心中又愛又恨。見孫復同被打得不堪,頓生憐憫,不由求道:“宇文師傅,你別打他了。”
閒言少敘,且說一干人走至午後,來到一片密林之中,只見前邊幾個村漢正在砍伐樹木,已收拾了十來根一抱粗的大木,雜七雜八地陳在路間。見眾人來到,那起村漢拔腿便走,少時便不見了蹤影。不得已,金衣使帶著龍驍兵隊長及幾個軍漢上前察看。那十來根大木擺佈得甚是古怪,尋常伐木工砍伐樹木之後必是碼堆齊整,這一堆木頭也有大半人高,擺佈得卻是凌亂不堪,將道路阻得嚴嚴實實。金衣使也無奈,只得命隊長率眾軍漢清理路障。
眾軍漢便解下刀劍,挽起袖管,一齊爬上木堆。木堆頂上置了根兩丈餘長,近兩抱粗的巨木,少說也有七八百斤重。那起軍漢自恃強健,上來十餘人,發一聲一齊用力,將巨木抬空起來。哪知巨木一離木堆,那堆大木便似散了骨架似的,轟然一聲四處滾落,直打得眾軍漢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待得塵埃落定,揀視之下計得當場喪命者五人,傷重不治者四人。另有十餘人折了胳膊斷了腿。
金衣使轉向宇文道:“宇文先生,這堆木頭可有古怪?”
宇文道:“顯是有人佈下的精巧機關。區區幾根木頭,竟能有如此威力,這佈陣之人非同小可。恐前有面尚有埋伏,如今倒要小心行事了。”
金衣使道:“希望宇文先生與此事無關。”
宇文忙道:“宇文重瞳雖不才,卻也做不出這等低劣之事。”
“如此最好。”金衣使轉與龍驍兵隊長道:“作速安置妥當。再派個伶俐軍官去知曉本地官府,來接治重傷者。再令其嚴查此事!”鬧騰了個把時辰,方才起得程,軍漢卻止剩得一半。當下眾人再不敢大意,各自凝神戒備。
走了十餘里路,忽見前方大路上又有幾根木頭橫攔在路中。這次卻是碼放齊整,底下三根,次上兩根,上頭一根。看似再無古怪,眾人卻哪敢近前。
宇文不禁揚聲怒道:“何人作怪!是好漢的便請現身,刀劍說話!”那金衣使卻是不動聲色,緩緩走至近前,運起丹田真氣,雙掌一拍,只聽轟然一聲,將木堆拍散,卻並無機關。眾軍漢方騰出道路,再又前行。哪知走了十來裡,又見一堆大木攔在路中。只這次大木鋸作一丈來高,豎在當地。宇文重瞳大怒,飛身而起,將大木踢得四散。所幸亦無機關。
再走十來裡,已步出密林,可遙見遠處村鎮人家。只迎面一條大河,河上一座木板長橋,一丈寬、十來丈遠。橋下碧藍藍一彎河水水勢甚急,深不見底。那龍驍兵隊長便令兩個熟識水性的軍漢上橋檢視一遍,確是尋常木橋。金衣使仍不放心,提出錢英,用那囚車再走一遭,亦未見古怪。眾人方放心上橋。
豈知前隊方欲下橋,那橋卻“咔啦啦”一聲,抽去筋骨一般,散作一堆亂木。人馬囚車頓時如下了餃子一般,將河水攪得起來。
孫復同本不識水性,又戴著手銬腳鏈,便如稱砣一般直入水底。當下連叫苦也叫不得,只迷迷登登大口喝水。忽然只覺一隻手托住自己腰襟,將臉面托出河面,方得暢快呼吸。
水下那人託著自己,順流而行,一時到得岸邊,可巧岸邊有幾處岩石,擋住上面那鍋餃子。水底之人方鑽了出來,竟是狐猴。
狐猴抹一把水,喘息幾口,笑道:“秀才,你欠我一命了。”
孫復同喜道:“竟不知何大爺這般好水性。”
“你何大爺是誰?江州大江裡也遊得幾個來回,何況這區區小河。”
“會水倒在其次,這弄橋的手段實在高明。”
狐猴笑道:“何大爺倒沒這個能耐!稍時向你引見個小朋友,你向他請教去!”
二人一面說話一面沿那河岸攀爬上去,離那斷橋漸行漸遠。孫復同脫得大險,雖自慶幸,心中卻也十分掛念錢敏安危。走了一刻鐘,狐猴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