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有同感,於是撒謊道:“我說的千真萬確。若撒謊,豈不辱沒了我義父,天龍鏢局雷總鏢頭的威名!”這回他倒信了,沉吟道:“既如此,我正要路經江州,你帶我去見雷雄傲。我倒要問問他如何管教你們這些後生小子的!”
我說:“真是湊巧,你要尋他,他卻尋你們丐幫去了!”
“此話怎講?”
“你們丐幫劫了四海鏢局三十萬兩鏢銀。如今天下四大鏢局齊集開封,要去討個公道,倒來問我!”
那乞丐登時臉色大變,失聲道:“當真?!你何時得此訊息?”
“我義父昨晚得了書信,今日一大早便領眾鏢師趕赴開封了。”
乞丐沉吟片刻,乃道:“你且隨我走,若有半句謊話,管教你小命不保。”
當下也顧不得那樵夫父子二人,掉頭便走。我亦棄了劍,乖乖隨後。走了三四里路,只見亂哄哄一群小廝並幾個公子在那裡大呼小喝,乞丐上前奪了匹馬,轉至我身前,將我衣服一帶,拎上馬來,一拍馬臀,絕塵而去。那一干人哪裡阻攔得住。
一氣奔至江州城內,乞丐棄了馬匹,一路走走停停,不時揀個石子,在那客棧酒肆牆上作個圓不圓方不方的古怪記號。然後尋了個牆角蹲坐在地,捉起頭髮裡的蝨子來。我這時倒不急脫身,暗忖這乞丐如此武功,且雖困頓不堪,卻是態度威嚴,雙目炯炯,眉宇間自有一派傲然神氣,其身份來歷必非尋常。
我正尋思乞丐來歷,忽聽背後一人笑道:“孫秀才,如何在這街上乾站著,莫不是也想學你何大爺做些買賣。”回頭看時,只見狐猴左臂上駕著一隻體態碩大,色彩斑斕的八哥,右手擎著塊牌子,上頭寫道:出售稀世珍寶,金嘴大八哥!我笑道:“狐猴,你這鸚鵡倒是神氣!”狐猴大驚小怪道:“豈止神氣,這八哥好生調教兩個月,吟得詩唱得曲兒,比那家中養個戲子還便宜些!這八哥我與那起弟兄盯了也三兩年了,今日一早方才得了,若不等銀錢使,斷不肯此時賣的。”
“你且說賣幾兩銀子?”
“與別人,一百二十兩紋銀絕無二價。你孫秀才若要,一百兩拿去便是。”
這小子估摸得倒是毫釐不差,昨日錢英所贈正是一百兩。我笑道:“一百兩銀子我倒是有的,只是我卻不買這無用的玩意兒。”狐猴翻我一眼,道:“早曉得你非正主,說與你知道,不過望你在錢二爺面前提及提及。錢二爺有得是金銀,出價三五百亦是有的。若如此,便給你二成抽頭,如何?”
“錢二爺雖有得是金銀,只是這會子也不知道還有性命沒有!”我說著,望了一眼乞丐。那狐猴順著我的目光打量了乞丐一眼,頓時警惕,乾笑幾聲道:“白費了我一番口舌,趁早尋正經買主去要緊。”言罷抬腿便走。我忙說道:“何大爺且去告訴我娘一聲,今夜我若不得回家,只管閂了門歇息,不必給我留門!”狐猴答應一聲去了。
乞丐也不理我倆,自顧摸出一張大餅,就著一隻酒袋,吃喝起來。尚未吃罷,只見一高一矮兩個叫化子徑向我們走來。那老丐收拾了酒食,將短杖抬一抬,兩叫化神色大異,略彎一彎腰,扭頭便走。老丐便起身跟上。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已至城外,只見荒草連天,人煙稀疏,大路旁立著一間破舊土地廟。
兩叫化奔入廟內通報,片刻,又領出十幾個大小叫化子,為首叫化一見之下,連忙拜伏在地:“丐幫江州堂主葉榮天叩見鍾幫主!”
我心裡一驚,雖知這乞丐非同尋常,卻料不著便是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鐘鼎天。
鍾幫主道一聲:“起來罷!”便大步跨入廟內,只見廟中支著一口大鍋,正燉一鍋香氣四溢的狗肉。於是也不客氣,撈出一塊來,坐下大嚼。那一干乞丐垂手恭侍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江州近日有甚新文?”
葉榮天見問,忙回道:“倒有幾樁,正要回稟幫主。十數日前玉闕門紫衣使尋至江州,殺了木家堡棄徒木連城,擄走其妻兒。不日前,盜神空空手霍朗現身江州,險遭嶺南燕捕頭圍捕。再有便是今日一早,江州天龍鏢局總鏢頭率眾鏢師護送一個美貌姑娘出城而去。”
“天龍鏢局此行何為?”
“應是受東家所託,護送那姑娘去往他處!”
鍾幫主猝然擲下狗肉,怒道:“護送一個姑娘,需他天龍鏢局傾巢而動?葉堂主,你這江州堂口除了吃狗肉,還做甚正事。今日我作下記號,足足等了三柱香工夫,才見人來。這也罷了,如今天下四大鏢局誣我丐幫劫他鏢銀,眼見便要發難。你等卻是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