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還可見書法功底。你想,他們如此懂得人生,還有必要拉你“入夥”嗎?——難怪我拼命工作掙表現,三次入黨申請都批不下來。
當時可能是有點消極,但,現實的確沒有躊躇滿志的理由。
當然,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是為我傷心為我不平的,他們瞭解我,知道我的抱負,覺得我無論如何不能像老父親一樣一輩子“糅泥巴”。
記得有一天到水井挑水,因力氣不過拗,水桶摔壞了,父親很生氣“無用之才”,還未出嫁的七妹一邊修桶一邊流淚,她在為被迫回家務農,被鄉里小兒瞧不起的哥哥傷心。
七妹比我小五歲,又是女孩子,但在大哥分家、姐姐們出嫁以後,分擔父母的擔子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在相當一段時間“洪正舉、洪菊英、洪桂蘭”三張獎狀總是一起帶回家,全安小學的第一支筆蔡老師寫我們幾姊妹的獎狀至少寫了五年五次。七妹沒有讀完初中就輟學回家了,當了我這個哥哥的鋪路石。
試想,我不為這些親人發憤圖強,對得起誰呀?
的確,我和歷史上所有因落魄躬耕的文化人一樣:手叉水,腳叉泥,披蓑戴笠,日曬雨淋,但“不墜青雲之志”,時常蘇東坡般“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白天地裡流大汗,晚上挑燈讀青史——常常沉浸在無盡的思索中。
為什麼單幹;甚至做“包工”比做“點工”,農民多幹活,地裡多打糧,連我們小孩都知道,那麼多領導,那麼多專家卻不明白呢?
就像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寫到的,麵包師、理髮匠等各行各業的人,工作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方便他人和為社會做貢獻,只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但是,即使他們各自的目的是賺錢,最後的結果確是方便了他人,促進了社會進步。
亞當斯密錯了嗎?
馬克思指出:人們奮鬥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人們的一切行為都是為著自己的利益。當這個為著自己的利益的行為對人類歷史有推動作用時,這就是善、是功、是德!而當這種行為對歷史發展有阻礙作用時,這就是惡、是過、是罪。
馬克思錯了嗎?
為什麼人人都想跳出“農門”;為什麼城市只屬於城裡人,這個叫“二元”社會結構的東西是古已有之,還是某種理念、某個政策或者某些人促成的呢?
膽大個體一夜“暴富”,價格雙軌“倒爺”大發“橫財”,企業“經營承包”部分廠長經理順利實現財富轉移。似乎滿眼都是“原罪”,那麼,“原罪”有功還是有罪呢?
弘揚傳統文化會阻礙西方先進思想嗎,那麼,長城是炸還是修呢?
海南省市場經濟的社會主義能搞下去嗎?如果搞下去,國家會不會走上另一條道路呢?因為亞當斯密說過:市場經濟的前提是私有制、契約化、責任自負啊?
文化產業“允許無益無害”,這是內江市一位負責宣傳的領導從深圳考察回來後告訴我的;那麼,思想底線和道德底線又在那裡呢?
我們時代有最強音嗎,如果有,是“紅太陽”嗎?因為1980年代末新版“紅太陽”很流行,並且常常見到中央電視臺“紅太陽”專場演出、全場直播。
為什麼老百姓不記恨當年被捆手腳而感恩現在鬆綁呢,如果說鬆綁人是鄧小平,那捆綁者又是誰呢?
我們這個時代有領袖嗎,如果有,是鄧小平嗎?但為什麼會議室掛的偉人像只有“馬恩列斯毛”?
種了半年地,也沉下來思考了半年的問題。我很清楚,這些問題也許當時中國頂尖學者也無法回答,反正我當時可能接觸到的區鄉幹部是麻麻咋咋的,放在一個小小山村,給誰訴說。
我必須走出去。
好在自學考試再考及格一科就拿文憑了,也算大專肄業吧。聽說海南搞的是市場經濟,私人請人不要城鎮待業戶口,有的甚至不要文憑。
1988年6月9日,又是個半夜子時,年邁父親把家裡損吃儉用積攢的100元錢送到我的手裡,母親與往常我出遠門一樣,再三叮嚀“氣力幹了是有的哈!”
為咱爸媽,為咱家,為咱總也苦不完的農民兄弟,我要再闖海角天涯!
可能有人認為:這人多低賤,人家“不為五斗米折腰”,他“願為兩鬥米折腰”,似乎還很得意。
是的,今天的知識分子本來就不怎麼值錢,何況我這類莫法評職稱的“閒散科技人員”。就是跟不上市場,轉不過觀念,羞於談錢的大學教授也不怎麼值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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