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還有三天,還有畫作從全國各地源源不斷地寄過來,把全體人員都忙得焦頭爛額。
助手引導崇山去看的,正是一組剛剛收到的畫作,一共八張,已經算少了,有些特色藝術學校的參賽作品幾乎是成箱成箱地寄過來,滿地的參賽畫早已讓這些老師、教授、畫家都審美疲勞,何況大都是中學生的作品,要從幾萬副層次相當的作品中挑出幾個特別好的,難上加難。
可眼前的這八幅畫,卻讓所有人的精神都一下子振奮起來。
因為這八張作品,每一幅都很出色,而且隨絕對是可以得大獎的作品!
“真不錯啊!”
“難得讓人眼前一亮呢。”周圍的評審老師們紛紛點頭。
“一次八張,可有得挑了。”
“咦,這是同一個地方寄過來的?”有人疑問。
助手道:“是啊,是一個包裹裡拆出來的。”
“這……”組織方露出為難的臉色來。
沒錯,這是一次全國性的比賽,頒獎分配總歸是要根據不同地域、不同學校、不同組織來考慮,如果一個團體的實力特別強,也不能讓他們獨攬所有獎項。
審評組正打算先從這八副作品中剔掉一部分,卻聽崇山道:“且慢。”
一人尊敬道:“崇教授有何想法?”
崇山:“把畫上的署名遮掉,分散開來掛在牆上。”
那人問:“你是說,這幾幅畫都考慮在大獎範圍之內麼?”
崇山盯著其中一幅畫道:“嗯,這些畫都不簡單。”
幾個評審在邊上面面相覷,又聽崇山道:“今天傅院長、官先生都還不在,等他們來了可以讓他們看一下這幾幅畫作的價值。”
崇山所提的兩個人,前者是華夏美院現任院長傅容國,後者是本次比賽最大的贊助者官林運,作為特殊人員,他們的評價對最終的獎項有決定性影響。
在崇山的提議下,助手們將畫分散開來掛在了牆壁上,沒有了同等級畫作的對比,這幾幅畫更是從近百幅作品中脫穎而出。
崇山沿著牆壁一張一張認真地看了過去,每看到那八張畫的其中一幅,就會停下來駐足很久,其中有一副畫名為《天使》,畫的卻不是普通的天使,畫中一群天使的翅膀和身體是由機械齒輪連結的,他們看向同一個方向,表情是一樣的茫然,引人深思。
還有一幅叫《農村》,這幅畫被分成地上地下兩個部分,上部分是一片鄉村景象,有農田、水塘、老牛、稻草人等等;地下部分卻像是城市,鱗次櫛比的樓房,密密麻麻的街道,還有川流不息的汽車,人們全部像蚯蚓一樣在泥土裡生活著,同樣,是一幅引起人們思考的畫作。
最讓崇山中意的是一幅叫《夢》的畫,那幅畫讓他想到了畢加索繪於1932年的同名作品,但畢加索畫的是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頭呈水平方向歪著,閉著眼睛,臉部被背景黑色延伸出來的線條從頭頂開始分成上下兩部分,分割線止於嘴唇,女人身體的區域性也採用兩種顏色來表達,那是一副彩色畫。
而牆壁上展現的是一幅純粹的素描,畫上畫著兩個男人,但那兩個人加起來只有三條腿,因為他們的其中一條腿重合在一起,從腰部往上部分是完整的兩個人,長相完全不同。其中一個人在沉睡中,表情安詳,另外一個不知看到了什麼場景,表情非常誇張,而且做出一個好像要離沉睡者遠去的飛翔動作,可惜他們的其中一隻腳連在一起,限制了他的動作。
整幅畫的人物表情和黑白對比極其鮮明,只要看一眼,就會在腦海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
“真是一副讓人過目不忘的作品啊。”
身邊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崇山的沉思,崇山扭頭一看,見是同行的梁雲清。
“梁教授。”崇山和氣問好。
梁雲清點頭致意,“最近還好嗎?”
崇山:“挺好的,多謝記掛。”
梁雲清把視線轉回那副《夢》上,道:“是葛欽舟的學生。”
崇山聞言面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梁雲清:“剛才去看了一下包裹上的地址,署名上,就一個字,葛。”崇山想說,那也不一定是他,可梁雲清的下一句話成功讓他閉了嘴,“我認得他的字跡,他現在在H市。”
崇山無言,復看那素描,原先不見情緒的目光露出一絲灼人的溫度。
“這年頭,如此有才氣的人不多了。”梁雲清嘆息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