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活了包括軋鋼廠在內很多企業都在面臨的生產效能外溢的問題。
計劃經濟,計劃生產十個商品,可在工人的積極工作和生產力逐漸提升的狀況下,工廠實際生產的產品是多於計劃的。
這怎麼辦?
有些工廠可以內部消化,比如紡織廠,多生產出來的布料工人們就願意購買。
但總不能都賣給工人吧,總有賣不動的那一天吧。
直接投放到市場上去,一定會對現有市場結構造成嚴重的衝擊和破壞。
從定價到議價不僅僅是政策的改變,更是體制的變革,是一種制度的崩塌和重建的過程。
當前經濟形勢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脆弱的組織結構更無力承擔經濟制度變革的壓力。
所以,制度變革的探索,企業要先行。
上面不怕企業走出這一步,更不怕步子走錯了,探索是需要犯錯的,也是需要教訓的。
軋鋼廠為什麼能跟市裡要地皮,為什麼能跟其他工廠聯絡搞合作,又為什麼能把貨運轉運倉庫搞起來。
這都是上面默許,或者叫縱容的結果。
這是很危險的,楊鳳山就深切地感受到了這種危險。
變革就沒有不出問題的,更沒有順利到不踩雷的。
你踩了雷,只能給後來人做個警示,你自己損失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和責任了。
他是不想軋鋼廠的大好局面毀於一旦的,更不想瘋狂的李懷德被李學武驅趕著趟地雷。
楊鳳山承認李學武年輕有幹勁,有想法,思想穩健又有開拓進取的精神。
但這種精神放在小工廠,或者小企業上來實驗和探索還可以,畢竟損失可控嘛。
可軋鋼廠是一列快速賓士的重型列車,讓一個年輕人掌握方向,說不定就往哪邊開了。
必須要承認,李學武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平穩的,是闖出成績來了,是給軋鋼廠帶來了希望的。
他作為廠長,很為李學武感到驕傲和自豪,可這並不妨礙他的擔憂。
上個月的亂局,李學武沒參加,但仍有佈局在其中。
看似四平八穩,實際是在走鋼絲,李懷德可以被當前的大好形勢所吸引,但利益驅使並不能成為長久之計。
軋鋼廠就快要到沒人能限制到他的地步了,李懷德一旦全面接手軋鋼廠的工作,勢必會給軋鋼廠的未來新增一絲陰霾。
廠長負責制的基礎是有讜委和其他班子成員的監督和幫助,他作為廠長的權利始終被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管委會的情況很特殊,李懷德的影響力被無限的擴大了,在相關會議和工作程式上沒有相應的監督制度。
也就是說,李懷德就代表了管委會,管委會是李懷德說了算。
以反對和變革為基礎的管委會自然是缺少專業組織程式和制度的,李懷德也不想去完善這個制度。
很簡單,完善了,就代表他的權利受到控制了。
至少在他離開軋鋼廠之前,他是不準備堵住這個窟窿的。
楊鳳山現在的境遇已經沒有資格去考慮李懷德以後會怎麼樣了,他只期盼這股風早點過去,好撥亂反正。
只要他這個廠長的崗位不被拿下去,就還有機會逆風翻盤。
一年、兩年他都願意等,甚至三年、五年都行,只要別等個拾年八年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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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要鍊鋼廠保衛處的電話”
李學武看了一眼手上的時間,示意了沙器之一嘴,自己則是繼續看著檔案。
長途電話不好打,沒必要浪費時間乾等著。
沙器之站在辦公桌前面叫著電話,手裡還忙活著桌上的檔案。
要了好一會兒,電話才算是接通,那邊還有些干擾,話筒裡沙沙的響。
李學武知道通話不易,沒有恁多廢話,直接問了董文學的狀況。
許寧這些天就忙活這件事來著,先是給李學武彙報了領導的情況。
自韓老師離開後,領導的情緒有些低落,說是坐在辦公室裡一下午才算是恢復過來。
現在看著沒啥事了,跟以前一樣,就是眼角難掩的蕭索。
李學武聽他跟自己扯犢子,不耐煩地罵了他一句,少拽詞,你特麼能看出什麼蕭索來。
許寧被罵了也不敢惱,嘿嘿笑了一聲,隨即說了那個服務員的情況。
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