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都沒睡覺,你說他幹啥去了?
若是心裡沒底,他敢來廠醫院罵人?!
所以,張國祁現在說的這些已經沒有用了,想說一會兒跟紀監的人單獨說,有的是時間。
這裡的人,包括他在內,連同那些領導,誰聽了都不合適。
錢還在,那整個軋鋼廠地震。
錢不在,那在場的所有人擔責任。
一個張國祁而已,就算是把李懷德拉下馬了,軋鋼廠也不會變的更好。
壞了的不是人,而是這個時代。
還有,小護士是無辜的,沒必要讓無關的人給張國祁陪葬。
李學武打完這一巴掌,眯著眼睛對小護士說道:“給他打針,他還病著,胡言亂語呢”。
小護士愣了愣,麻木地過來薅了針頭,等再施針的時候卻發現針頭都被張國祁的肌肉擰彎了。
可見剛才張國祁被李學武嚇成了啥樣。
不做虧心事,不怕李學武!
現在張國祁捂著臉,躺在床上被李學武按住了,跟個煞筆似的,完全懵了。
我都說了啥?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的目光偏移,往病房門口望去,那邊站著的正是李主任的背影。
而他不用下床去看李主任的正臉了,對方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李學武見他清醒了,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小護士換了針頭,給他掛了藥水,這才重新出了病房。
“領導,看來毒性有點大,都開始說胡話了,估計得下午才能審了”
對著李懷德說完,又看向薛直夫,說道:“回去吧薛書記,守著一天了,剩下的事就交給紀監處吧”。
他這麼說著,可目光還是看向了李懷德。
既然答應了薛直夫,他就得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李懷德無疑是在隔山打牛,借力打力。
對著薛直夫發飆,也全是把這件事怪罪在了讜委一夥人身上了。
現在有著李學武的說情,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李懷德知道得就坡下驢了。
“督促保衛處儘快查清案件全部情況,確保週一的生產生活不受影響”
李懷德看著李學武說了兩句場面話,再把目光看向薛直夫。
這位紀監書記應該是跟李學武達成某種默契了,不然他訓斥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明擺著是有恃無恐,或者說清者自清呢。
薛直夫不說話,恰恰就說明沒他的事,李懷德罵他的話,也都折射去了辦公室裡。
既然想要走這條路,那就得吃這個苦,薛直夫不是聖人,更不是傻子。
這就是條鋼絲繩,走在上面提心吊膽,步履維艱,稍有差錯,粉身碎骨。
李懷德知道了薛直夫的心思,又有李學武站在中間了,便拍了拍薛直夫的胳膊。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和緩下來道:“任重而道遠啊,紀監這把劍鋒利是好事,可不要傷著自己個兒了”。
薛直夫點點頭,捱罵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李學武抬手往前示意了一下,請了兩位領導一起往前走了走,又說了兩句話,這才送了薛直夫下樓回家。
而李懷德這邊直接乘車去了別處,絲毫沒有顧忌樓上的楊書記和程副廠長。
聶成林倒是很光棍兒,楊鳳山下去了,他現在是老哥一個,無力維持局面,倒是顯得灑脫了。
從樓上下來後看見李學武站在院子裡同醫院的人談話,便走了過去。
“有煙嗎?”
“聶廠~”
李學武看了聶成林一眼,笑著從兜裡掏出一盒華子,問道:“您怎麼知道我這裡有好煙?”
遞了煙給聶成林,順便點了火,示意化驗科的醫生可以了,便由著他離開。
而這邊聶成林看著醫生走後,這才抬手示意了大門的方向,請李學武邊走邊談的模樣。
李學武沒覺得這位聶副廠長有啥可怕的,笑著從善如流了。
“這一晃兒多快了,上秋了~”
聶成林站在大門口,往廠路上看了看,又看向自己身邊的李學武,打量片刻說道:“來廠一年了吧?”
“快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說道:“還有倆月,一晃兒”。
“是啊~”
聶成林嘴裡鼓著煙,目光看向虛空,聲音淡淡地說道:“不細想,我都以為你來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