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撿了手邊的花生剝了一個放在嘴裡,咀嚼著說道:“一群人瞎起鬨,連個主體思想都沒有,收音機裡的形勢都不知道,純屬瞎胡鬧”。
“你!”
劉光天一拍桌子,衝著他爹指了指,喊道:“你知道你現在說的話是在犯錯誤嘛!你信不信明天去廠裡鬥你!”
“呵~”
劉海中挑眉道:“去吧,鬥我什麼?就因為我說了你們的正治不成熟,瞎胡鬧?”
說完拍了拍巴掌,抖落了花生皮,不屑地說道:“工作組是因為上面有了不利於他們的訊息,是在利用你們搶班/奪權你知不知道?”
“搶……我不用知道!”
這些東西他哪裡知道,他也是最近才參與到了組織裡面,都不到一個月的工夫,淨跟著混吃混喝混煙抽了。
人家也知道他頭腦簡單,但留著當個擴音器還是可以的,他嗓門大啊。
“我只需要知道反對一切,反對有理!”
“屁!”
劉海中瞪了瞪眼珠子,道:“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麼?你們是在窩裡橫!”
這話說的好像是在指責兒子跟家裡耍橫,可劉光天想聽聽他爸到底要說啥。
“你們那些人都是幹嘛的?工人!”
劉海中點了點桌子,看著兒子說道:“那你們針對的是誰,現在還是一線職工,即便是鬧了車間裡的幹部,可有用嗎?”
“還反對,嗬~”
“啥?”
劉光天皺著眉頭想了想,看著自己老子問道:“你說是讓我們反廠領導?”
“敢嘛你?!”
劉海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撇嘴不屑地看了兒子一眼,道:“先動了中層幹部再說吧”。
說完便往裡屋走了,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收音機裡都說了,要放手發揮群眾主動參與,採取大張、大鼓、大字告、大辯論的方法,讓群眾把意見充分的講出來……”
他爸的話好像給劉光天開啟了一扇門,門裡的東西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但已經能感受這東西的威力了。
說白了,就是爺倆都感受到了正治的威力和影響力,並沒有在意期間隱藏著的危險,只顧著興奮了。
劉光天搓了搓手,站起身跑去了裡屋,從床鋪下面找出一張對開的白紙來,又從兜子裡翻找了毛筆和墨水出來,這是他作案的……
不!這是變革時代的利刃。
這會兒既然得了他爸的啟發,劉光天連夜也要寫幾篇一鳴驚人的大字告出來。
題目他已經想好了,有《中層幹部要先行動起來,報告問題》、《工人兄弟站起來,牆倒應需眾人推!》、《把反對碉堡一個個砸的粉碎!》……
“吃飯”
“不吃不吃,你沒見我忙著呢嘛!”
劉光天對於母親耽誤他創造很是不耐煩,揮了揮手示意母親趕緊躲開。
二大媽看了看兒子正在揮毫潑墨的寫著什麼,只好將飯菜放到了八仙桌上。
可能是對兒子的態度有些怨言了,放碗筷的時候用了力氣,惹得劉光天很不滿地瞪了他母親一眼。
等屋裡安靜了他又開始了“創作”。
說是創作,其實就是抄,從報紙社論裡抄,從他看見的那些大字告裡抄,從組織今天發的傳單裡抄。
東拼西湊寫了三張,自己拎起來看了看還是很滿意的。
字跡說得過去,語句也還湊合,最好的當屬這張白紙和墨水了,都是他花錢買的好東西,可惜了……
週五上班,劉光天心心念念地到了單位,仰臉朝天地看了看他們東風派的小隊成員,隨後便將自己昨晚寫的那三張貼在了廠生產區的佈告欄上。
好麼!
這可是早上交接班,出來進去的都是人,可不都看著這新鮮出爐的第一、二、三張大字告嘛。
沒多長時間,不僅僅是剛上班的駐足觀看了起來,就連已經進了車間的都出來了。
劉光天不算是生產區的人了,他被調去了聯合企業,可他還是廠裡的人啊。
這軋鋼廠哪的人最多啊,還不是生產區這一塊啊。
這佈告欄算是最好的張貼位置了,以往沒點水平都不敢往這邊貼。
今早看見他貼的三張,這些圍觀的人瞬間便議論了起來。
焦點無非就是中層幹部那幾個字,明晃晃的扎人心神,亂入眼球。
劉光天洋洋得意地站在公告欄前面,給眾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