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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拍了拍秘書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自己則是和顏悅色地自我介紹了起來。
“我是紅星軋鋼廠廠讜組書記,我叫楊元松”
眾人一見這人也是穿著中山裝的,又是帶著這麼些人進來,更是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尤其是被先前那位姜秘書一頓恐嚇,更是膽戰心驚的。
“呵呵呵”
楊元松挨著一位年歲大的老頭兒坐了下來,捶了捶腿,道:“我今年四十七,比你們這裡大多數人還年輕呢”。
眾人有些躲閃地看著楊元松,並沒有因為他親近的動作和話語就變了態度。
先前秘書的恐嚇是一方面,那位小年輕的說的話也是一方面。
這院裡人可都是有兒有女在廠裡上班的,誰願意門上貼白條啊。
楊元松看了看這些人一個個苦大仇深的模樣,知道李學武的提醒準了。
“呵呵,要說這歲數小啊,也是跟你們比”
楊元松捶了捶腿說道:“今天早上地震來了,嚇得我一激靈,膝蓋直接摔在了地上,呵呵”。
“呵呵呵”
聽見楊元松的話,這會兒大家才有了笑模樣。
人啊,都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們家都成這樣了,我們的家人都傷成這樣了,憑什麼你們領導都是好好的。
楊元松見大家笑了,這才放鬆了心情,知道能開啟局面了。
“我呀,也是嚇了個半死,真怕見不著今天的太陽”
說著話抬起頭看了看天上,這會兒太陽照常升了起來。
院裡眾人回想了一下今早那陣最黑暗的時刻,可不就是現在領導說的這種心情嘛。
“可我摔這一下把我摔醒了,醒了以後我就沒再想著能不能活的事情了”
楊元松看著這些站著的或者坐著的人,說道:“因為廠裡還有一萬多名職工跟我一樣,也在地震的恐懼之中呢”。
“楊書記……”
“我知道”
楊元松擺擺手打斷了院裡這人的話,說道:“在地震面前確實是人人平等的,我們都害怕,都恐懼,都想聽到最新的訊息”。
說著話,看了周圍人一眼,道:“可我們都是老年人、老工人,甚至是老讜員了,對軋鋼廠這點兒信任總是有的吧”。
周圍這些人紛紛低下了頭,躲避著楊元松的目光,不敢直視。
“軋鋼不是一個人的,那是公家的,那是全體軋鋼廠職工的家,誰敢這麼對待軋鋼廠的工人?”
“那……那昨晚的訊息是怎麼回事?”
還是小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在領導講話的時候真敢問啊。
這會兒院裡的人都看向了楊元松,而跟著進來慰問的人卻也都是看向了書記。
大家可都是知道“內幕”的,都為現在的書記捏了一把汗,也都埋怨剛才問問題的那個小年輕。
“確實收到了預警訊息”
楊元松是老讜員,解放前就是,怎麼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
這個時候書記或者正委可不是軟麵包,你想怎麼捏就怎麼捏,那都是有著深厚群眾工作能力的。
楊元松在接收軋鋼廠以前還做過俘虜教導員,那更是有挑戰性的工作。
對付這種流言式的難題根本不在話下。
看著一眾院裡人的驚訝表情,看著那個小年輕不服氣和挑釁的目光,楊元松沒有隱瞞,也沒有發火。
“昨晚十點前確實就收到了地震的訊息,是保衛處副處長李學武根據雞、馬、老鼠的反應做出的判斷”
聽見楊元松把具體的人和判斷的依據都說了,這院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聽著楊元松講了起來。
這就是建立信任基礎的重要一步,你想別人聽你的,你就得讓他信任你。
“那個小夥子,你聽到的訊息有可能就是從李處長家附近傳出來的吧”
楊元松沒有管那年輕人臉色驟變,而是看著眾人繼續說道:“按照工作程式,李副處長將此事彙報給了主管領導李懷德,也就是軋鋼廠的副廠長”。
“我知道”
這院裡還是有知道廠裡領導名字的,這會兒聽見楊元松說了,也是跟著接了話兒。
“那個李學武就是保衛處之虎嘛!”
“哈哈哈”
楊元松沒想到李學武的名號比自己的都要響。
“對,就是保衛處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