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聽說這五萬六千人算借調,且十六家工廠搬遷和工人安置款要在兼併款項中扣除時,她又鬆開了眉毛。
可當聽到李學武說到兼併款項的40%要先行給付到市裡時她又皺起了眉頭。
但當聽到李學武說三年後市裡新的軋鋼廠要優先接受紅星軋鋼廠現有無法隨廠搬遷人員,這一次兼併人員的後續安置問題不用紅星廠負責時,她的眉頭又鬆開了。
所以,在李學武的彙報階段,景玉農的眉毛很是配合地一皺一鬆,一皺一鬆,節奏很是協調。
直到最後景玉農才覺察出李學武的壞,這混蛋是故意把材料這麼寫的吧?把報告當小說,還特麼整得跌宕起伏的,引人入勝嘛?
“按40%的額度給付,剩下的能滿足拆遷、重建和安置嗎?”
在李學武彙報結束後,薛直夫便開口問道:“這裡還包括軋鋼廠的生產機械裝置估值沒算呢”。
“額……這個還得看景副主任那邊怎麼算”。
李學武並沒有直接回答薛直夫的問題,而是示意了斜對面的景玉農說道:“如果景副主任尺子鬆一鬆,市裡興許還能拿著錢”。
“合著你的意思是,我的尺子緊一緊,市裡還得倒貼錢?”
景玉農見他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扯,瞥了他一眼問道:“我什麼時候有這把尺子了?說緊就緊,說松就松”。
“呵呵,這不是打比方嘛!”李學武輕笑著說道:“我畢竟不是專業的財務審計和財產估值人員”。
“要是依著我的意思,那就把剩下的60%資金做平算了,反正我看劉副主任的意思也沒想著能要回去”。
“哈哈哈——!”
薛直夫等人算是看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想黑吃黑,根本沒打算給市裡分錢,但又不好意思說,往景玉農身上折一下子。
到時候市裡來人要錢,問起來他也能說這都是景副主任做的賬,跟他完全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麼,好人都是他做,壞事都是別人乾的,真雞賊啊。
景玉農也不是吃虧的主兒,對李學武的瞭解還是比較深的。
她這會兒點了點李學武說道:“得,有你這句話就算行了,回頭兒市裡問起來,我就說是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都無所謂,只要市裡認為我能做這個決定就行”。
李學武逗笑道:“回頭您說是我按著您扒拉的算盤珠子硬這麼把賬目做平的,沒問題!”
“哈哈哈——!”
會議到現在基本上就算是結束了,會場的氣氛也熱烈了起來。
大家看著景玉農吃虧,瞪著李學武要罵街的模樣,不禁的都笑了。
站在會議室門口的秘書們聽見會議室裡傳來的笑聲也是愣愣的。
這怎麼了是,不是說開辦公會議嘛,這怎麼成茶館了!
景玉農吃虧是因為李學武這麼說誰信啊,啊,她怎麼了就讓李學武按著把賬目做平了,市裡人能信?
要不說李懷德不講話,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李學武,原來是想著訛她,讓她承擔賬務核算的鍋,免得在市裡面前不好看呢。
是了,她是主管財務工作的領導,核算尺度可不就在她手裡嘛。
李懷德不好意思講,便讓李學武講,李學武講也不能生拉硬套,拐了一個彎把她繞到裡頭了。
這混蛋——!你是跟老李親,還是跟我親啊!
從會議室裡出來,幾位領導的臉上仍然掛著還未消散的笑容。
看得門口站著的秘書懵抓耳撓腮的,迫切地想要知道剛剛會場內都談了些什麼,這麼可樂。
“跟信用社那邊定了啊,24號對外簽訂合作協議,就在咱們廠區”。
景玉農給身後出來的李學武叮囑道:“到時候你來主持現場工作”。
“我哪有資格主持這個,還得是您來主持才好呢”。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二汽那邊明天談,後天還有京城火車站運輸站的會,我真忙不過來了”。
“熊瞎子掰苞米!”景玉農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別忙得暈了頭”。
“您瞧瞧,景副主任批評我了不是!”李學武剛想認真地回答她,卻見李懷德出來了,趕緊換了口風道:“我就說您出的這個主意準把景副主任惹急了,現在好了吧!”
李懷德聽得一愣,隨即好笑道:“哎呀!李學武,你可真是鐵嘴啊,我什麼時候出這個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