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到誰就說不定了。
這個時期沒有什麼事是攀咬扯不出來,扯不大的。
即便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你有問題,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真有身份特殊的關鍵人物站出來咬住你,你躲不掉。
李懷德怕程開元在那裡受到蠱惑,更怕他堅持不住掀了軋鋼廠的桌子。
不僅他怕,軋鋼廠的其他領導也怕,聽到程副主任被審查的訊息,工會熊本成直接高血壓住院去了。
別問,問就是急火攻心,心繫穩定大局,怎奈身體健康問題,只能去病房療養。
他在與不在並不會對事情有多少影響,李懷德也認可了他的自知之明。
說自廢武功保證純潔也好,說杯弓蛇影主動投降也罷,上一次他參與了程開元的動作,可是叫李懷德沒少收拾。
現在程開元出事,第一個麻爪的就是熊本成。
李懷德按住李學武的第二個原因是他怕過了今晚,軋鋼廠再起波瀾,有心人煽動職工的議論和情緒,造成不穩定因素。
尤其是現在外部形勢緊張,很多工廠都在進行深化變革,鬧的很是厲害。
不能保證軋鋼廠現有的先進體系能否禁得住風暴的影響,萬一再來一次變革,甭說老李,就是其他幾位領導也遭不住。
所以攘外必先安內,李學武在他身邊,能確保對軋鋼廠保衛安全的最直接指揮基礎。
最後李懷德的擔憂就跟廠裡的幾位副主任有關係了。
在確定程開元是被部裡帶走,且與在軋鋼廠工作期間的表現無關後,所有人的心裡鬆了一口氣,也壓了一塊石頭。
目光投向李懷德,如果程開元出了事他沒有作為,或者見死不救,兔死狐悲之下,誰還會跟他齊心協力,共謀大計。
現在是程開元被審查,急的可能是他本人,也可能是他的家屬,但最急的其實是李懷德。
“領導,電話通了”
這邊剛剛交代完,慄海洋便走過來彙報道:“杜領導在辦公室等您”。
“我知道了”
李懷德點點頭,撐著扶手站起身,同薛直夫和景玉農依次握了握手,沒再多說什麼。
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今天他勇闖虎穴,萬一也折在裡面,相信軋鋼廠眾人一定會去救他的。
就像他義無反顧地去救程開元一般,這是規矩,也是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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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爾加m24賓士在漆黑的夜色裡,城市早已沉睡,夜空中閃爍著星光。
早春的天氣已經格外溫暖,即便是在深夜,從車窗縫隙吹進來的風也不覺的多麼冰冷。
倒是有些潮乎乎的,好像下過細雨一般,又比盛夏的雨夜乾淨爽利。
“你不抽菸了嗎?”
李懷德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轉頭看了身旁的李學武一眼,這才想起李學武一直都沒有抽菸。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只見李學武手裡有煙,但從未送進嘴裡。
“戒了,向您學習,爭取為組織健康工作五十年”
李學武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方精緻的金屬煙盒,開啟裡面卻不是煙。
“這是什麼?糖果?”
李懷德藉著車內微弱的燈光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聞見了甜甜的味道。
金屬煙盒內蠟紙外包裝上印著一個頭發微卷、扎著蝴蝶結的小姑娘,嘴裡吹著一個比她的臉還大的泡泡。
李學武捻起一塊遞給李懷德,示意他離近了看。
李懷德真就好奇地接了過去湊近閱讀燈仔細瞧了。
“魔都天山回民食品廠?”
糖紙的下方正印刷著這幾個小字,標誌出了糖果的出處。
在小姑娘吹起的大泡泡上印著“泡泡糖”三個字的漢語拼音。
“泡泡糖又是什麼糖?”
李懷德好笑地看向李學武說道:“你怎麼總有這些時髦的小玩意,逗孩子的嗎?”
“一位朋友的建議,這也是知道我要戒菸後專門送給我的”
李學武幫他拆開了外包裝紙,遞給他示意嘗一嘗。
“不要嚥下去,只在嘴裡咀嚼,能清新口氣,更能提供戒菸的動作記憶”。
“真的?”
李懷德瞅了李學武一眼,隨後接過糖果塞進了嘴裡。
白色的軟糖一入口,便有了膩到鼻子裡的甜味兒。
而在牙齒咀嚼撕咬過後,又出現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