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他的突然回來有了些驚訝,有了些陌生,甚至是尷尬。
並沒有詢問他在外面如何,也沒有問過麥慶蘭如何,好像是家裡闖進來了陌生人。
老父親沉默著,母親好半晌才問了一句現在在哪。
老彪子並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有些謹慎的弟媳,撂下二百塊錢,叮囑了一句注意身體,便出了家門。
這一次他並沒有失望,或者是悲傷,似是一種解脫。
連他在哪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清楚他現在的生活。
也就是說,距離回收站同在南鑼鼓巷,他們都沒有打聽過他。
不知去向,不知生死,不問好賴。
所以,他也沒有興趣同父母家人分享他的成功,分享他的經歷,更不願意在他們面前炫耀自己的生活。
這對於自己來說不是一種仇恨的解脫,反而是一種心靈上的創傷,不值得。
二百塊錢不是他要給的,是麥慶蘭堅持讓他必須留的,無論這次回家的情況是好是壞。
她只有一句話,可以有不好的父母,但不能有不孝的子女。
如果在一起相處是個負擔,互相厭倦,那就彼此不見,但也別心裡埋怨。
這份埋怨懲罰的是自己,影響的是兒女。
老彪子知道,麥慶蘭更關心丈人和丈母孃的身體,也有給二老養老的心思。
他並不反對,人終究要有親情聯絡,不然不活成了個動物。
這二百塊錢興許丈人和丈母孃都沒從麥慶蘭的手裡得到過,堅持要給他爹媽,也算是一種交代。
往後跟孩子們提起,只能說自己問詢無愧,坦然面對。
飯後大家各自找了地方坐著閒聊醒酒,年輕的兄弟幾個坐在餐廳的休息沙發上,聽著老彪子講述這些,看著他一個大老爺們捂著臉哭,都不太好受。
沈國棟是父母早亡,奶奶沒了家也就沒了,感觸頗深。
二孩兒不在,二孩兒提起父母,甚至連父母長啥樣都記不得了。
聞三兒,爹媽死後就成了低賤的野狗,四處討生活,看白眼。
傻柱,媽早死,爹活著跟死沒什麼兩樣,要他的話來說還不如當初死了呢。
李學武是有家庭的,父母對他的愛護也是充分的,只是他當年不懂而已。
現在同兄弟們坐在一起,聽著老彪子嗚嗚地壓低聲音哭著,看著傻柱也跟著在一旁抹眼淚。
也許男人只有在喝了酒以後才有理由表現出自己的懦弱,或者說出自己的委屈。
大家互相勸著,只有一句話說的最多,那就是向前看。
生活不能原地踏步,更不能活在過去,讓傷心的事不斷折磨自己。
麥慶蘭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看見老彪子眼睛紅紅的,默默地走到他身邊攬住了他的肩膀。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如果是別人欺負了他,興許要報復回去,要出這口惡氣。
但對於這樣的父母,他唯有壓抑著,忍受著,斷舍離。
尤其是今天有兄弟們團聚,有妻子的安撫和寬慰,愈加襯托他前半生的委屈。
最後是李順和大姥來了餐廳,沒有講什麼大道理,更沒有勸他寬心,只說了大院就是家,所有從大院走出去的孩子都可以回家。
大姥也是默默點頭,回收站之於年輕人們是心靈的港灣,是情感的寄託,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處能稱為家的地方。
醒了酒的沈國棟開著指揮車一趟一趟地送人走,李學武一遍一遍地送他們出門。
在送別麥慶蘭和老彪子的時候,拍著兄弟的肩膀,叮囑他好好活,活出個樣子來給這個世界看看。
老彪子抱了他一下,然後被沈國棟塞上了車,同車暈菜的還有傻柱,他還哭著呢,只是沒人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如果把他的現狀說出來勸慰他,什麼結婚生子,事業有成,有車有房,父母雙“亡”……好像自己還比不上他小日子過得舒坦。
叫沈國棟的話來說,這種人多哭一哭行,空一空腦子裡進的水,有助於他恢復健康。
上車前,李學武對麥慶蘭說了一句,多擔待,多理解,好好過日子,人是剛強人,心是豆腐心。
麥慶蘭也知道他話裡的意思,認真地點頭應了,自己選的男人,如何能不清楚。
當初選她結婚,無非是喜歡她,也因為她比蘇晴更慘,更需要他的幫助。
這一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