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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能做,他一清二楚。
對比董文學,他的手段和能力更高、更狠,心也更硬。
單位裡這點事,無所謂了。
你沒做也會有人編排你的,那為啥不做,省的吃虧。
只要不做虧心事,不做讓組織虧的事,那就沒啥事。
李學武話裡有話地提醒他,就已經表明了廠領導的態度。
他要做什麼是他的選擇,但不能耽誤工作、影響工作,更不能給廠裡帶來麻煩。
尤其是李學武說這話。
他看向李學武,輕笑道:“就連李主任都避免不了,更何況是我呢?”
“呵呵——”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所以說李主任特別能理解你呢。”
“哈哈哈——”
徐斯年笑了起來,有點酒後失態的感覺。
當著李學武的面,他表現的也是很鬆弛,在營城的壓力也釋放了出來。
其實廠裡下來人調研也好,談心也好,目的就是安撫和調控下面幹部。
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樣,有的人喜歡當面說,有的人喜歡私下裡談。
但目的都是一樣的,就看大家適合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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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年跟李學武沒藏著掖著,關於營城的問題毫無保留地攤在了他的面前。
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坐在這個位置上屁股不能歪,否則就要挪挪屁股了。
他是從廠裡空降下來的幹部,自然懂得需要依靠誰。
李學武微微眯著眼睛,仔細地聽著他講,關於組織建設、人才培養、船舶工程、技術創新等等工作。
這算是工作彙報,也算是個人嘮叨,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這些內容明天的辦公會上他可能還得說一遍,只是會轉換成公事語言。
“最難的不是技術,也不是裝置,你知道是什麼嗎?”
徐斯年看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人,是人事,這是營城造船廠最難的。”
“先說工人——”
他掰著手指頭數道:“原職工和新職工,外地職工和本地職工,市內職工和市外職工……絕了!”
“我特麼必須得說一句,絕了!”
徐斯年有些無奈地說道:“紅星廠三四萬人也沒分出這麼多派來,這!”
他指了指腳底下說道:“三四千人,就給我整出七八個團體來,怪不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學武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道:“組織內部早有結論和經驗。”
“讜外無讜,帝王思想,讜內無派,千奇百怪。”
他點了點徐斯年說道:“你是老機關了,還用我提醒你要加強組織學習嗎?”
“是,現在管委會主持工作,缺乏組織的領導和關心,”他看著徐斯年問道:“可這不是你放縱自己的理由吧?”
“你才來營城一年多啊。”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稍顯嚴肅地提醒道:“不能自甘墮落,腐化變質啊。”
徐斯年沉默地聽著他講,手裡的茶杯沒有放下,時不時地喝一口。
很顯然,他現在的內心是不平靜的,酒精並沒有遲鈍他的思維能力。
“讓你下來帶班子,是要務實,但也要務虛啊。”
李學武語氣裡並沒有太多苛責,多的還是提醒和勸告。
“虛實結合,這還是你給上一屆來廠工作的大學生講的話吧?”
“這你都還記得?”
徐斯年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能力不足,水平有限啊。”
“嗯,先有自知之明,再有奮起直追,人就怕沒有自知之明。”
李學武點了點他說道:“你是一把手,你跟我說人事問題有困難?”
“我告訴你,其他問題都可以談,唯獨人事問題不能談。”
他認真地看著徐斯年說道:“在營城造船廠,有工人四五千,有工程隊四五千,你讓我怎麼談?怎麼幫你?”
“你要是擺不平人事問題,我不會動這一萬人,而是要動你。”
“是,是我的責任——”
徐斯年點點頭,長嘆一聲說道:“是我沒有帶好隊伍,給組織填麻煩了。”
剛剛他的話不無抱怨和推卸責任的意思,可李學武回覆的態度也很明確。